中心化导致了FTX的崩溃——《华尔街日报》

山姆·班克曼-弗里德曾是加密货币负责任监管最著名的公开倡导者之一。他旗下400亿美元规模的FTX交易所崩盘事件，进一步放大了加强监管的呼声。但如果这些监管要求未能区分中心化与去中心化交易所——这一班克曼-弗里德在游说中刻意模糊的关键差异——那么这些诉求就是本末倒置。

在中心化交易所中，客户将资金存入账户并通过提交买卖指令进行交易。该指令会在由私人服务器运营的中央限价订单簿中与另一客户的对冲订单匹配，随后完成交易清算和结算。投资者买卖股票、债券、大宗商品、期货等金融工具也是同样流程。

过去十年间，创业者们创建了类似的加密货币交易所。FTX虽专营数字资产，但其运作模式与传统交易所概念相似。Coinbase和币安等平台亦是如此。

这类系统的核心在于：必须由中央限价订单簿运营商或经纪商等独立中介机构托管用户资金。这确保了交易所匹配订单时，交易双方能完成结算。若买卖方可随意违约，他们必然会在有利可图时背弃交易，导致交易所丧失可靠性。

倘若FTX是美国证券交易所而非加密货币平台，监管将要求用户资金由外部托管人持有，订单通过经纪商路由。但即便如此，托管方内部人员仍可能挪用资金——这种行为同样具有可操作性且属违法。防范此类行为正是美国交易所监管的首要目标。

相比之下，去中心化交易所借助基于区块链的自动做市商创新，无需托管资产。交易所吸引流动性提供者将代币化资产存入智能合约。智能合约是一段同时存储在数千台计算机上的代码，每次运行时都通过区块链达成一致结果。这些智能合约中的资产共同为交易者提供库存，交易者按照合约内预设的定价公式进行兑换。为此，交易者每笔交易支付小额费用，为交易所创造收入并为流动性提供者带来回报。

由于智能合约公开透明，其资金易于审计；由于无法被单方篡改（假设底层代码可靠），资金也不可能被个人窃取；由于没有托管方，也就不存在恶意管理者盗用风险。这套系统要求我们信任公开的代码，而非可能失职的人类。

大众语境常将加密货币与"去中心化金融"（DeFi）混为一谈，导致FTX的公众形象常被误认为去中心化交易所。但若FTX真是去中心化交易所，班克曼-弗里德根本不可能挪用客户资金。

当然，DeFi也非零风险——代码可能遭受攻击。2022年黑客从去中心化金融应用中窃取超30亿美元，包括Poly Network的6.11亿美元、Nomad桥漏洞的1.9亿美元（错误代码更新允许任何人提取他人存款），以及Cream Finance的1.3亿美元。专业交易公司Wintermute因生成易被黑客猜中的钱包密钥，损失了1.6亿美元。

但得益于这些"战斗伤痕"，DeFi代码正日益强大。MakerDAO、Compound和Clipper等主流协议管理着超过150亿美元资产，用户资金从未遭黑客窃取。执法部门与行业监管机构的加密货币追踪与追缴能力显著提升。殖民管道公司400万美元赎金超半数被追回，美国政府通过成功查扣已成为比特币最大持有方之一，持有量占总供应量的1%以上。

今年以来，中心化加密中介机构损失的客户资金已超过去中心化协议。用户正用脚投票：去中心化交易所今年处理近1万亿美元交易量，约占加密货币总交易量的20%。

有人认为Coinbase、Kraken或Gemini等受监管的美国交易所不可能出现欺诈。但班克曼-弗里德叫停了FTX美国子公司的提现并申请破产。Gemini在其美国合作伙伴Genesis Lending因FTX相关亏损暂停赎回后，冻结了其生息产品Earn服务的提款。

另一些人主张强制隔离托管、经纪和交易业务本可减少利益冲突，保持FTX诚信。这是多数成熟市场的监管要求，或许能起效。但2011年破产的非加密经纪商MF Global即便实行职能分离，仍挪用了客户资金。

多年来观察者质疑：既然中心化交易所更快更便宜，人们还要使用DeFi？FTX事件颠覆了这个问题：如果不必托付第三方，人们为何要把资金交给中介？

DeFi不应被卷入对FTX崩溃的笼统监管回应中。班克曼-弗里德先生对中心化与去中心化金融界限的模糊化发人深省：据报道他支持的《2022年数字商品消费者保护法案》，可能会通过强加更适合中心化交易所的规则来阻碍去中心化交易所的发展。一刀切的监管方式实际上会削弱去中心化交易所相对于FTX等中心化交易所的竞争力，从而增加对客户的欺诈风险。

每当行业领袖呼吁加强对自身业务的监管时，消费者都应审慎审视其动机。那些被班克曼-弗里德先生的说辞所吸引的政客们，尤其需要做出关键区分，避免采取弊大于利的监管方式。

拉马斯瓦米先生是Strive资产管理公司的执行董事长。卢里先生是专业去中心化交易所开发商Shipyard Software的首席执行官，拉马斯瓦米先生是其投资人。

插图：马丁·科兹洛夫斯基刊登于2022年11月28日印刷版，标题为《中心化酿成FTX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