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因致命火灾爆发数月新冠封控抗议——华尔街日报

中国的新冠防疫限制在周五成为乌鲁木齐抗议活动的焦点，这场发生在新疆偏远地区首府的示威源于一场致命火灾，激怒了已忍受逾百日封控的市民。

乌鲁木齐官员称周四一栋公寓高楼火灾导致10人遇难，消防人员花费150分钟才控制火势。市民在社交媒体上大量留言，暗示防疫限制延误了救援。官媒发布的视频显示，消防车在等待拆除防疫路障。

在周五晚间的新闻发布会上，乌鲁木齐官员表示救援人员确实拆除了部分路障，但将救援延迟归因于小区内停放车辆过多。

周四乌鲁木齐居民楼火灾现场，消防员正在喷水灭火（视频截图）。图片来源：美联社社交媒体用户称，停放的电动车因长期封控断电无法挪动，堵塞了消防车进入狭窄通道。

“生死之间如今只隔一场火灾，因为封控下无人能逃脱，“一位用户在微博平台写道。官方回应称居民只要不离开小区范围即可下楼。

周五晚些时候，中国社交媒体平台和推特上流传的多段视频显示，抗议者高呼“解除封锁！”发布视频的人称，这些视频拍摄于周五晚上的乌鲁木齐。一些中国平台上发布的许多视频片段后来被删除。

在一段视频中，一名自称是乌鲁木齐市委副书记马志军的官员被一群抗议者包围，询问封锁何时解除。这位官员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没有疫情对我们大家都好。”

“我花了五天时间才从新冠中恢复过来，”一名女子对官员喊道。“这足以经历20次新冠感染。”

另一段视频显示，一大群人聚集在一栋看起来像是乌鲁木齐政府大楼前。

评估新疆新冠疫情爆发的严重程度和政府的应对措施很困难。图片来源：丁磊/Zuma Press当地政府自8月初新疆开始出现新冠聚集性疫情后，便下令新疆居民居家隔离。该地区主要城市关闭了交通，导致一些夏季游客被困至冬季开始。由于官员们努力执行北京方面关于更精准实施新冠防控的指示，该地区许多地方的限制措施仍在持续。

评估新疆新冠疫情爆发的严重程度和政府的应对措施很困难。地方政府将封锁描述为临时性和有针对性的，但居民和旅行者的描述表明，封锁范围广泛，行动受限已持续数月。

新疆和乌鲁木齐政府未回应置评请求。在周二的新闻发布会上，北京卫生官员表示中央政府将纠正包括长时间封控在内的过度防疫措施。

本月早些时候，中国最高领导层公布了“优化调整”严格清零政策以挽救经济增长的计划。新疆的情况，以及西藏和中国南部边境其他未引起公众关注的封锁事件表明，放松国家病毒管控将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中国防疫策略的实施往往不透明，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地方官员的突发奇想，其中大多数人在过去两年中已习惯于采取最严格的新冠防控措施。香港大学病毒学家金冬雁表示，要打破这种习惯会很困难，尤其是如果官员继续因允许大规模疫情暴发而面临处罚的话。

从某种意义上说，新疆是独特的。多年来，当地政府针对维吾尔族和其他突厥语系穆斯林少数民族开展了强制同化运动。为了支持这一运动，它建立了庞大的安全机构，包括广泛的数字监控，官员可以利用这些机构来实施大规模封锁。

然而，即使有这样的优势，当地政府仍难以控制高传染性的奥密克戎变种。金冬雁表示，政府“能够采取极端措施实施长期且代价高昂的封锁，但不会每次都奏效，因为资源是有限的”。

中国周四报告新增32,695例本土新冠感染病例，创下单日最高纪录。

Candy Tang七月份从新疆的家庭度假中飞回家，就在新冠感染开始传播之前，她把两个儿子留下来与亲戚多待一周。100多天和数十个电话之后，她直到本周才与她的孩子们团聚，孩子们被关在一个梨园里的房子里，作为当地封锁的一部分。

Candy Tang与她的两个儿子在去新疆旅行前的合影。照片：Candy Tang提供“我找不到一丝希望，”唐女士谈到她努力让孩子们离开新疆时说。

在梨园所在地库尔勒市，官员们已经关闭了当地火车站和机场的出发通道。任何想要离开新疆的人，无论是游客还是该地区2580万居民，都需要政府批准。唐女士说，孩子们和他们的祖父母乘车离开的几次申请都被当局拒绝了，但没有给出理由。

库尔勒市政府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唐女士一家今年夏天前往新疆，去看当地的草原，并拜访她丈夫的亲戚，她丈夫来自该地区。在她把1岁和5岁的儿子以及公婆送到梨园与住在那里的亲戚同住后不久，新一轮的疫情就开始了。

7月30日，新疆卫生部门宣布在靠近中国与哈萨克斯坦边境的伊宁市及准军事组织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管理的区域发现小规模无症状新冠病毒感染病例群。

疫情迅速蔓延至十余个市县，演变为政府所称的"该地区史上最具挑战性的公共卫生危机”。截至8月中旬，多个城市已开始命令居民居家隔离。

随着疫情向区外扩散，当局暂停出疆客运列车并收紧离疆人员限制。游客、学生及有紧急需求者需通过特殊筛查程序方可获准离疆。各地州县市也相继实施内部离境禁令。

库尔勒市某梨园。图片来源：丁磊/ZUMA Press9月，唐女士的儿子们与祖父母核酸检测均呈阳性。她每日通过视频与孩子们通话，时而为他们读书，时而看他们玩耍。这是她首次与孩子们分离。

次月，新疆政府表示因检测能力不足和资源短缺，疫情防控面临困难。官方同时承认部分区域封控时间过长，另有部分地区存在范围划定不当问题。

11月初，新疆新增病例激增至400例，按照中国标准属于较高数字。许多居民在社交媒体上质疑封锁还要持续多久。

热门社交媒体微博上一条询问新疆情况的帖子吸引了2万条评论。一位用户描述了自己在四个月没有收入的情况下产生自杀念头。另一人称她作为卡车司机的父亲因不被允许回家，在停车场住了数月。另一则帖子中，一名女性上传了医院出具的癌症晚期诊断书，恳求帮助离开新疆。《华尔街日报》无法独立核实这些说法。

11月12日，即北京宣布放宽清零限制措施次日，政府防疫政策发布会的直播被抱怨新疆长期封锁的留言淹没。新疆当局称这是"恶意行为”，并以"扰乱公共秩序"为由拘留了三名当地居民。

维吾尔族人在讨论中基本缺席。驻美国人权律师热依汗·阿萨特表示，维吾尔人刻意保持低调以避免政府报复。同时阿萨特指出，由于疫情导致对新疆籍人员的偏见加剧，当地汉族居民正与维吾尔人形成"意想不到的团结"。

“现在他们也仅仅因为地域身份遭受歧视。“她这样评价新疆的汉族居民。

唐女士表示，在家人分离期间，尤其是大儿子变得不耐烦并开始挂断视频通话后，她被悲伤和无助感吞噬。“我们的孩子在疫情期间遭受了太多痛苦，“她强忍泪水说道。

多年来，政府对新疆维吾尔族和其他突厥语系少数民族开展了强制同化运动。图片来源：Ng Han Guan/Associated Press上周，在一个由数百名用户组成的微信群里——这些用户正试图包机离开新疆——她发布了一条信息，敦促大家团结起来反抗限制措施。她说，第二天，一名新疆官员打来电话，威胁要让她的儿子永远留在库尔勒。该聊天群随后被当局解散。

上周末，库尔勒市表示正在逐步恢复正常生活。该市表示，在中心城区的600个住宅小区中，有三分之二现在允许居民下楼，在被认为没有新冠病毒的区域活动。

大约在同一时间，唐女士的儿子和他们的祖父母被告知，在梨园外额外隔离三天后，他们终于可以离开新疆了。周三，唐女士飞往西南城市成都与他们见面。

“一旦他们回家，我再也不会回新疆了，“她说。

香港病毒学家金先生表示，中国政府需要找到摆脱封锁困境的出路，他指出即使成功的封锁也只会延缓群体免疫的形成。

“清零政策意味着人群始终对病毒易感，“他说。

—本文由Liyan Qi参与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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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登于2022年11月26日印刷版，标题为《新疆爆发新冠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