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节之路由此启程——《华尔街日报》
Mindy Belz
英格兰巴伯斯的所有圣徒教堂。照片:Alamy Stock Photo英格兰,巴伯斯
诺丁汉郡的天气温暖,但道路蜿蜒进入一条凉爽的高大松树和雪松林荫小路,尽头是巴伯斯村所有圣徒教堂的一片空地。迎接两位美国访客的是教堂管理员彼得·斯温斯科和克莱尔·戴维斯。
“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来到这里时身处何地,”斯温斯科先生一边用灿烂的笑容和一张地图迎接我们,一边说道。“这里”是英格兰一座随处可见的中世纪教堂,可以说标志着美国民主实验开始的地方。
四个世纪前,在这片土地上,一位名叫理查德·克莱夫顿的坚定牧师激励了分离主义者威廉·布鲁斯特和年轻的威廉·布拉德福德,他们曾一度步行15英里往返巴伯斯,聆听这位牧师的布道。两人最终帮助带领一群不断壮大的英国国教异议者流亡荷兰,并于1620年登上五月花号前往马萨诸塞州。布拉德福德成为普利茅斯殖民地的总督,并协助起草了《五月花号公约》。
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清教徒的旅程始于五月花号的航行,结束于1621年与万帕诺亚格战士共度的深秋盛宴。401年后,我们作为感恩节庆祝的这个全国性节日正濒临消失——被零售驱动的圣诞狂潮所取代,受到取消文化的威胁,并被意识形态驱使的历史学家削弱,他们试图将清教徒描绘成经济移民。感恩节充斥着各种传说,却失去了美洲原住民和这些英国新移民的真实勇气,他们在离开祖国之前经历了多年的艰难抉择。
如今,将美国民主种子播撒岁月的历史碎片重新拼接的任务,落在了斯温斯科先生、戴维斯夫人等当地居民和少数历史学家肩上。
93岁的斯温斯科是万圣教堂的终身信徒,85岁的戴维斯夫人则于1980年随家人迁居至此。两人皆已丧偶,其伴侣与最早期的分离派信徒比邻长眠于教堂墓园。他们讲述清教徒先辈的故事时仍激动不已,仿佛那些事就发生在上周。
克莱夫顿如何与同僚约翰·罗宾逊牧师抵制英国国教仪式和腐败领导层,坚持朴素的新约教义;追随者们如何冒着巨额罚款和监禁风险,不顾必须前往所属教区的规定蜂拥聆听布道;到1605年克莱夫顿被解除圣职时,会众们已在7英里外斯克鲁比布鲁斯特家中秘密集会。斯温斯科指向远方大麦田东侧,描述他们如何最终决定集体出走阿姆斯特丹——在那里虽获得渴求的宗教自由,却度过了多年赤贫生活。
英国国教曾抵制宗教改革运动,尽管亨利八世早在1530年代就与罗马教廷决裂。分离派信徒反对类似天主教仪式的崇拜活动及掌控教会的国家机器,有人因此面临绞刑。在巴布沃斯,克莱夫顿拒绝穿着圣职礼服或使用十字架标志。罗宾逊则呼吁分离派同侪摒弃腐败的大主教,拥立那些勤勉促进公共福祉的普通领袖。脱离国教的决定历经多年酝酿,但罗宾逊称其"如骨中烧,不可遏抑""。
对自由呼吸与信仰的渴望深植于美国人的基因中,但人们对清教徒故事的兴趣正在消退。日益世俗化的西方世界将他们的旅程视为束缚而非解放。戴维斯夫人提到,新冠疫情前"清教徒之路"组织定期举行活动,重走先辈的迁徙路线。如今仅剩几处地标指示牌,包括斯克罗比镇一家名为"清教徒先辈"的酒馆——与布鲁斯特庄园遗址及教区教堂隔高速公路相望。“我们所知的一切都是代代相传的,“戴维斯夫人说。
这些记忆会传承下去吗?“但愿如此,“她耸耸肩答道。
克莱夫顿和罗宾逊客死荷兰,但当五月花号启航时,诺丁汉郡的智慧已随船远行。船上102名乘客中仅有37位分离派信徒,在航向偏离濒临叛变的危急时刻,他们起草了《五月花号公约》。这份措辞朴实的契约约定:尽管理念各异,仍要建立相互承担义务的共同体。这为普利茅斯殖民地未来数十年的地方选举、自治和法治确立了范式。
十七世纪那个动荡离散的时代与我们当下何其相似,无数殖民者乘船逃离暴政奔赴新大陆。《五月花号公约》是分离派信徒的独特贡献,他们不屈不挠的抗争证明美国人同样有追求多元社会、尊重个人权利的意志。
保护承载这些理想的历史遗址,就是守护理想本身。斯温斯科先生和戴维斯夫人将守护诸圣教堂视为己任,他们将继续接待那些在诺丁汉郡乡间小路上寻根的美国访客。
贝尔兹女士曾任《世界杂志》高级编辑,著有《他们说我们是异教徒》一书。
刊登于2022年11月25日印刷版,标题为《感恩节之路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