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Beyond Meat面临严峻现实：香肠销量下滑，亏损持续扩大

Beyond Meat公司上月在迁入洛杉矶地区30万平方英尺新总部时，裁减了约五分之一的员工，这是今年第二轮裁员。

公司首席执行官兼创始人伊森·布朗在次日举行的全体员工大会上保证，经过业务精简后的植物基食品公司将重振旗鼓。他将Beyond与星巴克公司和手机发明者马丁·库珀相提并论，称当年人们也认为他们会失败。

“道路很少是笔直平坦的，“布朗先生在关于裁员的公司邮件中写道。

根据Dealogic数据，2019年5月，Beyond完成了二十多年来大型企业最成功的IPO之一。该公司吸引了史努比·狗狗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等明星站台，并与多家大型餐饮连锁和超市集团达成合作，推动其估值突破100亿美元。

此后公司持续亏损、债务累积。多位高管相继离职，包括其首席运营官——他因被指控咬伤他人鼻子于9月被捕。美国植物肉替代品的零售额正在下滑，竞争对手正抢占市场份额。Beyond股价过去12个月累计下跌83%。

掌舵的是布朗先生，他放弃了替代能源领域的职业生涯，于2009年在马里兰州的一个商业厨房创立了Beyond。这位51岁的企业家因其设计的植物基香肠和汉堡而备受赞誉，这些产品在外观、烹饪方式和口感上都力求与真肉相似，帮助扩大了肉类替代品的市场。

但一些现任和前任员工表示，布朗先生在坚持优先事项和管理Beyond的增长方面也遇到了困难——频繁地改变方向，导致团队感到困惑和沮丧。

根据公司内部文件、电子邮件以及现任和前任员工的描述，布朗先生急于在紧迫的时间表上推出新产品，导致错过截止日期、客户失望以及包装和原料的浪费。一项新产品的推出适得其反，因为蔬菜香肠在商店货架上的包装中塌陷了。

Beyond董事会主席塞斯·戈德曼表示，热情的创始人与试图构建大型企业的现实之间可能存在紧张关系。他说，Beyond必须从零开始构建技术、供应链和其他要素，因为在大约十年的时间里，它已经发展成为一个价值超过4亿美元的企业。

“不可避免地会有混乱的因素，”戈德曼先生说，并补充说他支持布朗先生。

Beyond Meat首席执行官伊桑·布朗和董事会主席塞斯·戈德曼在2019年纽约布朗克斯推出Beyond Beef时的合影。照片：斯图尔特·拉姆森/美联社Beyond公司发言人希拉·扎凯表示，该公司以三年战略愿景和年度计划为指导开展业务，优先考虑与客户及合作伙伴的项目。她指出，这些计划借鉴了科技公司的模式，支撑着Beyond的快速创新。

扎凯女士称，过去一年间，该公司已在18个国家的餐厅测试或推出了九款产品，并在美国门店开始供应六种新产品。

“我们的创新速度和强度并不适合所有人，“她说，“但这确实创造了非凡的成果，我们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为世界带来巨大影响，并为投资者带来丰厚回报。”

包括首席创新官达里乌什·阿贾米和运营高级副总裁乔纳森·尼尔森在内的多位现任及前任Beyond高管和员工表示，布朗先生是一位思想开明的领导者，能为公司制定清晰的规划。Beyond全球战略负责人加勒特·摩根认为，布朗先生兼具战略眼光与务实思维。

摩根先生表示，虽然计划会调整且Beyond注重保持敏捷性，但即使在应对市场变化和其他动态因素时，公司仍遵循着始终如一的优先事项。

布朗先生曾表示，在通货膨胀时期，当消费者对这些被视为高度加工产品的健康效益存疑时，Beyond和其他肉类替代品公司正面临与廉价真肉竞争的挑战。

创业之初，布朗先生获得了密苏里大学研究人员开发的技术授权，该技术将植物蛋白组合成类似动物肌肉的分子结构。Beyond的肉饼通过从黄豌豆等原料中提取蛋白质，并与菜籽油、马铃薯淀粉和甜菜汁色素等成分混合，制成类似碎牛肉的汉堡。

Beyond的肉饼通过从黄豌豆等原料中提取蛋白质，并与菜籽油、马铃薯淀粉和甜菜汁色素等成分混合制成，以模仿碎牛肉的汉堡。图片来源：Drew Angerer/Getty ImagesBeyond的汉堡以肉食者而非素食者为目标群体，于2016年首次亮相于全食超市的肉类柜台。这些汉堡模拟了肉饼烧烤时的滋滋声，在传统杂货商中找到了立足点，并与竞争对手植物基肉制品制造商Impossible Foods Inc.的产品一起，帮助彻底改变了美国的素汉堡业务。

随着公司年销售额的飙升，投资者纷纷向Beyond注资，2016年至2018年间，销售额增长了五倍多，达到8800万美元。

Tim Geistlinger在2016年离职前担任Beyond的研发副总裁，他表示，随着公司快速增长的乐观情绪，优先事项不断变化，Beyond寻求并赢得了快餐连锁店等客户，高管们称这些客户为“鲸鱼”。

Geistlinger先生说，布朗先生希望尽可能快地取得进展，之后再担心细节，这是初创公司创始人的共同特点。

Geistlinger先生说，这种热情使布朗先生成为植物基蛋白质领域最优秀的公众倡导者之一。尽管如此，在离职前，他建议公司引入更有经验的领导者来管理其不断扩大的业务。

“与伊森对抗非常困难，”盖斯特林格先生说。“他不想听任何反对意见。”

盖斯特林格也赞扬了布朗先生试图颠覆全球肉类行业的努力。

在董事会支持下，Beyond公司趁行业热潮期努力开发新产品并快速提升产能，高盛先生表示。他联合创办的Honest Tea被可口可乐公司收购，多年来一直担任布朗先生的顾问。

2019至2021年间，Beyond销售额增长56%至4.65亿美元。其成本与债务增速远超于此。

同期研发支出增长逾三倍，资本支出增长超五倍。2021年1月，这家曾仅占用加州埃尔塞贡多3000平方英尺实验室空间的公司，签署了价值超1.5亿美元的12年租约，拟建设规模扩大百倍的园区。

据项目公告称，园区将包含生态绿植墙、健身中心和"前瞻性研究孵化器”。上个月总部内部，塑料防尘布仍悬挂于天花板，实验室椅子的价签尚未拆除。

布朗先生表示，在通胀时期及消费者对其产品健康效益存疑的情况下，Beyond与其他肉类替代品公司正面临与廉价真肉竞争的挑战。照片：JESSE CHEHAK为《华尔街日报》杂志拍摄根据公司文件显示，Beyond的全职员工和合同工数量在2016年底至2021年底期间增长了约10倍。随着Beyond在荷兰和中国的工厂投产，2021年其产能提升了约30%。

2019至2021年间，Beyond的亏损从1200万美元扩大至1.82亿美元，债务攀升至11亿美元。截至10月1日的九个月内，公司亏损达2.99亿美元，债务负担未见减轻。

据现任和前任员工透露，虽然布朗先生推动了快速增长，但负责新产品开发的团队与负责大规模生产的团队之间出现了严重脱节。

员工表示，实验室手工小批量研发的创新产品常促使布朗及其他高管在尚未掌握工厂量产技术前就向客户作出承诺。Beyond曾多次购置价值数百万美元的非必要设备。

首席创新官阿贾米表示，Beyond员工会紧密协作开发前所未有的产品：“这需要大量外部思维、团队协作和手把手指导，才能逐步实现目标。”

与百事公司合资推出的牛肉干产品自去年春季面世后，因难以将实验室配方转化为批量生产而遭遇波折。据员工邮件透露，初期生产需跨州多厂协作，推高成本并压缩利润空间。

Beyond公司在11月的财报电话会议中表示，由于第三方产能闲置或订单取消，其肉干项目在最近一个季度导致公司毛利润减少了600万美元。

现任及前任员工透露，去年该公司首款类似鸡柳的产品仓促上市，结果适得其反。

Beyond在生产鸡柳时遇到困难，在临近产品上架期限时不得不转投第三方制造商。

员工证词和公司邮件显示，当蛋白质含量、饱和脂肪等营养成分细节尚未最终确定时，Beyond竟印制了多个版本的包装，最终废弃了未使用的版本。

Beyond公司股价过去12个月累计下跌83%。图片来源：Nam Y. Huh/Associated Press内部邮件和员工透露，Beyond2020年推出的新版晚餐香肠因测试不足导致失败——下垂的外观令消费者却步，部分消费者不喜欢新口味和口感，最终产品被迫下架。

现任及前任员工表示，布朗先生推动产品上市和连锁餐厅合作的决策，往往凌驾于短期盈利考量之上。

公司文件和员工指出，Beyond进军欧洲市场时遭遇高昂代价——由于欧洲冷藏柜温度高于美国标准，导致海外门店的汉堡和香肠出现变质问题。

根据公司文件显示，产品保质期过短导致"我们在零售端面临大量账面减记和高额浪费成本——某些品类甚至占到总销售额的20-35%"。

为拓展业务规模，Beyond公司去年12月宣布聘请了泰森食品公司的两位资深高管。但截至10月底，两人均已离职。

首席运营官道格·拉姆齐在阿肯色州一场橄榄球赛后的斗殴中因咬人并发出死亡威胁被捕，随后很快离职。员工表示他此前正致力于整合公司的创新与商业化团队。

图为2017年的泰森食品前高管道格·拉姆齐，他于9月被捕后不久离开Beyond公司。图片来源：彼得·汉考克/美联社伯尼·阿德科克曾任Beyond首席供应链官，后离职转投鸡肉巨头Pilgrim’s Pride公司担任领导职务。

拉姆齐和阿德科克均未回应置评请求。

当布朗先生试图为这家成立13年的公司制定更聚焦的战略时，新的挑战已然出现：通货膨胀。

美国植物肉替代品的零售额整体下滑，而Beyond的跌幅更为显著。分析师提供的尼尔森IQ数据显示，在截至10月8日的12周内，Beyond销量同比下滑21%，而全品类平均跌幅为8%。

瑞士信贷分析师罗伯特·莫斯科表示，随着Impossible公司通过增加产品种类扩大零售布局，其同期销售额增长了49%。Impossible还将增长归因于产品质量和单店销售额的提升。

据前员工透露，Beyond已放缓或暂停了宾夕法尼亚州等地工厂的部分生产。布朗先生在11月的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Beyond正在重组生产体系。

该公司还表示正在大幅削减开支，并计划在2023年下半年实现"正向现金流运营”。

根据公司内部邮件，近期裁员后，由于负责相关职能的员工离职，Beyond表示将暂停向采购商和网红寄送样品至少两到三周。

Beyond正敦促员工出差时选择经济型酒店，并将在总部提供更多自有产品（包括植物肉干）作为零食。

在11月的财报电话会议上，布朗先生提出了稳定Beyond业务的计划，包括聚焦植物基香肠和汉堡等核心产品。

布朗先生称，这是从"增长至上"模式的战略转向。

联系记者杰西·纽曼，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11月22日印刷版，标题为《超越肉类失去早期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