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领导人在中美竞争背景下加强政府科技专家配置 - 《华尔街日报》

香港——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在共产党高层中安排了一批在航空航天、人工智能等战略领域有经验的新一代领导人，北京正寻求成为能与匹敌美国的科技超级大国。

在拥有205名成员的党中央委员会中，具有科技背景的官员比例已回升至大约前领导人江泽民1992年开始的第一个五年任期时的水平，当时他开启了科研与创新的快速推进。这一增长出现之际，华盛顿正采取措施遏制中国科技行业并推动美国创新。

根据总部位于华盛顿的布鲁金斯学会智库整理并独家分享给《华尔街日报》的数据，在新一届中央委员会——决定国家重大政策的精英机构——具有技术专长的中国官员占据了81个席位，占总数的近40%。相比之下，上一届中央委员会中这一比例不足18%。新一届中央委员会于上月在北京举行的十年两次的会议期间公布。

在党中央委员会的核心、由24人组成的政治局中，精通科技的决策者人数从两人增加到八人。

在执政73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共产党一直在权衡招募具有技术知识的精英（即所谓的“技术官僚”）与纯粹的政治操作者之间的价值——这就是众所周知的“红与专”之争。尽管习近平在意识形态上常被拿来与毛泽东相提并论，后者对专家持怀疑态度，但习近平多次表明他相信科技对增强中国经济和军事实力的重要性。

“我们必须把科技作为第一生产力，人才作为第一资源，创新作为第一动力，”习近平主席在最近的共产党代表大会上表示。

“这些并非空话或空洞目标，”布鲁金斯学会中国中心主任李成（音译）指出，他负责汇编并分析这些数据。“他（习近平）有意识地推动该领域领导人进入中国领导层。”

在习近平的前任胡锦涛执政期间，数位高层领导人具有工程背景，但党内中低层干部此类经验匮乏。这导致随后几年中鲜有候选人能晋升至中央政府更具影响力的职位。这些职位往往由接受过经济学和社会科学训练的领导人担任。

新一轮人事任命发生在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宣布美国战略转向的一个月后，美方计划在基础技术领域对中国等竞争对手保持“尽可能大的领先优势”。去年10月，美国商务部出台全面出口管制措施，旨在遏制中国制造和获取先进芯片的能力——北京方面已明确将芯片视为影响其广泛经济和军事雄心的关键瓶颈之一。

中央委员会新任技术官僚多来自半导体、环境科学和生物技术等被中国列为战略重点的新兴产业。布鲁金斯学会仅统计了获得理工科专业学位且后续在该领域实践的人士，未包含经济金融专业背景者。

航空航天专家以20个席位领先，形成了中国政治中有时被称为“航空航天系”或“宇宙俱乐部”的群体。布鲁金斯学会的李先生指出，他们的优势突显了习近平主席对该行业在北京军民融合战略中的作用以及作为国家自豪感来源的重视。

保罗森研究所旗下芝加哥智库MacroPolo的研究员黄瑞涵表示，鉴于中国航空航天业的成功，这些专家还展示了管理大型团队和复杂项目的“无可挑剔的资历”，这些技能对于监督国家和省级治理至关重要。

科技专家的突然崛起部分得益于中国政治精英结构的变化。黄先生在5月发布的一份报告中分析了省级领导的背景，他表示，胡锦涛时期的大多数高级官员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成年，因此被剥夺了教育机会。

布鲁金斯的分析显示，相比之下，现在被提升的这一代专家受过高等教育，并拥有广泛的研究或行业经验。李先生称，许多人获得了研究生和博士学位，曾留学海外，并管理过大学或跨国公司，其中包括一些财富500强企业。

根据布鲁金斯的定义，中国执政的七人政治局常委中只有一位是技术官僚。政治风险咨询公司Future Risk的研究总监特里斯坦·肯德丁表示，习近平的政治门徒丁薛祥在材料研究和政府管理之间分配了他的工作，有时被视为老派官僚和新兴技术官僚精英之间的桥梁。

在政治局这一层级之下，技术专家们的背景更符合新生代的特点。

被视为习近平另一门生的"航天俱乐部"成员马兴瑞，拥有25年航天领域职业生涯，曾先后在高校管理层、国有航天承包商及包括中国国家航天局在内的政府机构担任领导职务。他还担任过中国首次月球表面探测等多项航天任务的总指挥。

2013年他进入政界，逐步升任中国经济引擎之一广东省的省长，由此跻身中央委员会。2021年他被调任至局势复杂的新疆地区担任党委书记——中国问题观察家表示，这标志着中央对其能力的高度信任。2022年10月，他晋升为政治局委员。

另一位新晋政治局委员尹力是国际知名的公共卫生专家，曾任世界卫生组织副主席和哈佛大学访问学者。在中国卫生部任职期间，他参与制定了2003年非典危机的应对方案。

这个技术背景深厚的新一届中央委员会在上个月的党代会上宣布。图片来源：Lintao Zhang/Getty Images尹博士于2015年进入政界，迅速晋升为四川省省长并进入中央委员会。2020年，他被任命为东南沿海省份福建的省委书记，这里是习近平主席的重要权力基地之一。周日，他被任命为北京市委书记，中国观察家预计他的专业知识将在首都疫情防控与最终重新开放中发挥重要作用。

科技专家在省级政府中也得到提拔，这表明他们的影响力将持续增长。宏观政策研究所初步分析发现，许多省级专家被调配到与其专业领域匹配的省份，这有助于提升高科技产业管理并促进其发展，该研究所的黄先生表示。

以航天工业资深人士许达哲为例，2016至2021年间他在湖南省担任要职，该省是北斗卫星导航系统研发的重要航天研究中心，这一系统旨在替代美国的全球定位系统。黄先生指出，许达哲在任期间加大了对北斗系统的投资，并通过与国有航天企业合作扩大了当地产业基础。

去年退休后，接替许达哲湖南省委书记职务的是另一位航天老将张庆伟，他此前担任商用飞机制造重镇黑龙江的省委书记。许达哲曾担任中央委员，张庆伟目前仍是中央委员会成员。

致信Karen Hao，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2年11月19日印刷版，标题为《习近平任用科技专家组建政府以应对美国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