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投资专家对FTX如此轻信——《华尔街日报》

在加密货币交易所FTX的戏剧性崩盘事件中，数以百万计的手指似乎都指向了山姆·班克曼-弗里德——这位蓬头卷发的金融神童创立了该公司，将其推向320亿美元的估值，却又亲手导致其破产。

被称为"SBF"的班克曼-弗里德先生于11月11日辞去首席执行官职务，当天FTX申请破产保护并任命了新CEO约翰·J·雷三世。

SBF或许是这场灾难的核心人物，但他并非独自行动。其背后存在着一个庞大的幻想与欺诈生态系统——我们称之为投资行业。若要追责，我们必须确保瞄准所有正确的目标。

对冲基金、风险投资公司和其他专业投资者凭借其评估企业潜力与管理层诚信的所谓专业能力，赚取了数十亿美元的费用。然而包括红杉资本、新加坡国有投资公司淡马锡、安大略教师养老金计划、软银集团以及对冲基金Third Point和老虎环球在内的数十家全球顶级投资机构，却向SBF倾注了大量资金。

尽管这些公司自诩投资专长，却全都忽视了FTX上空高高飘扬的诸多危险信号。而金融史上鲜有比这更明显的预警信号。

• 在四月的"Odd Lots"播客中，班克曼-弗里德先生甚至懒得反驳关于其业务是否大部分属于庞氏骗局的提问，还表示假设许多加密资产"一文不值"是"完全合理的"。

• 在11月17日的破产法庭文件中，雷先生表示，处于丑闻核心的阿拉米达研究公司（班克曼-弗里德拥有90%股份的关联交易公司）的所有财务报表均未经审计。他还指出，FTX甚至没有维护准确的银行账户清单。

• 在通过Zoom与著名风投公司红杉资本进行融资访谈时，班克曼-弗里德先生偷偷玩电子游戏。后来，红杉委托撰写的个人特稿竟对此大书特书——仿佛在募集数亿美元资金时胆敢玩《英雄联盟》的行为，反而成了SBF天才的证明，以及红杉投资眼光的佐证。

在11月9日给投资者关于FTX的信件中，红杉表示公司"从事风险承担业务"，并对"每笔投资都进行广泛研究和彻底尽职调查"。

• 7月，时任FTX美国分部总裁布雷特·哈里森发推称，根据FDIC文件，客户资产存放在联邦存款保险公司承保的银行账户中。监管机构指认这些推文"虚假且具有误导性"后，哈里森道歉并删除了推文。

纽约投资公司Sparkline Capital的资深资产管理人兼研究合伙人戴维·塞勒姆表示，任何有意向支持FTX的机构投资者，即便进行"最低限度的"尽职调查，也应该能发现如此基本的缺陷。

为何这么多聪明人会对如此明显的危险信号视而不见？

我认为这种失败源于英国诗人塞缪尔·泰勒·柯勒律治所说的"自愿暂停怀疑"。他写道，这种"诗意的信仰"有可能让超自然现象对"每个人"都显得可信。

插图：亚历克斯·纳鲍姆每一轮牛市都会催生这种自愿暂停怀疑的现象，但投资行业巨额费用激励已使超常现象变得司空见惯。

管理着数千亿美元资产的机构持续面临压力，必须实现投资者预期的8%或更高年回报率。风险投资公司和对冲基金拥有海量资金，可以投入任何规模超过茶杯的初创企业。

特别是当你为他人管理资金时，牛市膨胀最快的不是你的财富，而是你的自我。你对某件事判断正确的次数越多，就越相信自己对所有事情都正确。

在疯狂砸钱投资加密货币的热潮中，没人停下来问：即使我们是对的，这是从正确判断中获利的最佳方式吗？

加密货币很可能会改变世界——但这可能意味着最大的受益者并非加密货币行业本身。

回想1999-2000年互联网股票的狂热。电子商务确实改变了世界。但事实证明，互联网兴起最大的赢家是其他行业的制造商和服务提供商。当年大多数最热门的互联网公司如今甚至已不复存在。

今年4月，班克曼-弗里德先生在"Odd Lots"播客中沉思风险投资家如何选择投资项目。值得大段引用他的原话：

“你会看到一个诡异的投*—*资流程，完全不像你想象中有效市场的典范。[风险投资家]看到朋友们都在热议某家公司…他们开始害怕错过(FOMO），然后想方设法挤进去…

“整个过程就像在问’我们如何证明这是个好投资？所有估值模型都是虚构的…你根据卖家自己设计的模型定价。所以价格当然会从现在到2025年上涨对吧？会随意涨个数字。你可以为任何价格找到理由。”

几十年前，鲍勃·迪伦曾问：“一个人要多少次别过脸去，假装他视而不见？”

朋友啊，答案不仅飘在风中。当专业投资者靠这种行为赚取无限报酬时，他们就能无限次地别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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