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礼品书:体育版 - 《华尔街日报》
Tunku Varadarajan
美国国家女子足球队的成员是美国体育界熠熠生辉的天鹅,她们是足球世界舞台上的榜样与赢家。相比之下,男子足球队的成员则如同灰扑扑的丑小鸭,在全球赛事中颗粒无收,还时常遭遇近乎滑稽的羞辱。想想他们败给巴拿马这样的鱼腩球队,或是2017年10月10日输给特立尼达和多巴哥——这场失利导致美国男足无缘世界杯,这是近三十年来首次缺席这一赛事。
正如乔治·多尔曼在《转换战场:重塑美国男足之战内幕》中所写,此类败绩本应难以想象。美国拥有3.3亿人口,其职业联赛美国职业足球大联盟(MLS)位列全球顶级联赛前十二名。而特立尼达的人口不过与达拉斯市相当。值得一提的是,美国男足已成功晋级本周日在卡塔尔开幕的最新一届世界杯——尽管他们在今年3月的最后一场预选赛中输给了人口仅510万的哥斯达黎加。
多尔曼是《纽约时报》旗下体育新闻网站The Athletic的编辑。在《转换战场》中,他探究了美国男足为何在世界杯表现不佳,并回应了那些断言男足注定永远平庸的悲观论调。
故事始于1998年,当时美国足协委托开展了一项关于"美国男足跻身巴西、德国、意大利等世界足球强国行列所需条件"的研究。这份名为"2010计划"的蓝图,寄托着足协希望美国队在该年赢得世界杯的愿景。项目交由曾执教葡萄牙国家队、皇家马德里等世界顶尖俱乐部以及纽约/新泽西地铁之星队(后更名为纽约红牛)的卡洛斯·奎罗斯负责。这项研究最引人注目的是其典型美式可能性思维:封面图片经过合成处理,登月宇航员尼尔·阿姆斯特朗右手高举大力神杯,下方写着"我们能飞翔"。
这份报告触及了美国伟大的理念——可以说是托克维尔与足球的相遇——并谈到了美国“实现非凡目标的卓越能力”。但多尔曼先生写道,这对美国足球管理者来说也像“一桶冰水浇在脸上”,这些人对“足球生意”的兴趣远大于“赢球事业”。
多尔曼指出,实际上很难不将这项研究视为“对美国男子球员培养体系的全面否定”。报告发布的时机恰逢其时:美国男子国家队刚在1998年世界杯上以零胜绩收场,接连败给德国、伊朗和南斯拉夫。奎罗斯先生呼吁进行多项改革,其中最紧迫的是让足球不再是排斥广大拉丁裔人才库的“白人中产阶级运动”。
足球当局基本忽视了这份报告,部分原因是2002年世界杯上男足表现远超预期,凭借大量运气闯入八强。但在接下来的三届世界杯(每四年一届)中他们惨败,最终未能获得2018年世界杯参赛资格。“美国足球不仅没有实现登月壮举,”多尔曼写道,“甚至连火箭都没造出来。”
然而他确实发现了一线希望。如今有更多美国球员在世界杯间歇期效力于欧洲顶级俱乐部。他们具备在国际赛场上可敬竞争的锐气和智慧,其中就包括24岁的宾州赫尔希球员克里斯蒂安·普利西奇——这位英超切尔西队的中场球员。
普利西奇最初在2017年特立尼达那场败仗中赢得了美国人的心,尽管球队失利,他仍攻入一球。赛后,这位少年将球衣拉过脸庞哭泣。在《普利西奇:我的征程至今》序言中,多才多艺的体育作家丹尼尔·梅拉穆德称他为"美国足球史上最伟大的球员"(这一观点几乎无人质疑)。这本图文并茂的对话集收录了球员与梅拉穆德的访谈,内容从童年轶事到最爱的电影、服装和训练日常,目标读者是普利西奇的狂热年轻球迷。
相比之下,博·杜尔的《为何美国男足永远赢不了世界杯》则充满沉重论调。这位经营"咆哮足球老爹"博客和播客的作家进行了"历史文化现实检验",列举了男足"永恒失败宿命"的多重原因:美国人热衷其他运动分流了足球人才;直到20世纪末才以职业态度发展足球,导致"落后其他国家百年"。杜尔还提出更富争议的观点:美国"过于严肃难以在充满欢乐的运动中成功",且民族认同感太脆弱,无法形成"美式足球风格"。
但为何女足能成功?在《美国男足怎么了:美丽足球的丑陋真相》中,史蒂文·曼迪斯和莎拉·帕森斯·沃尔特给出几点解释: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郊区女足兴起时,国外竞争较弱;作者指出英格兰"1921至1971年间实质上禁止女子足球"。他们还强调《教育法第九修正案》的作用,该联邦法律保障了中学和大学体育的性别平等,而男足从未享有这种全球性优势。
事实上,美国男子国家足球队是唯一一支以弱者姿态出征赛场的美国运动队。这正是其魅力所在——美国体育迷们正品味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当自家球队获胜时,他们会感到惊喜。周一,这支队伍将在世界杯上迎战人口仅310万的威尔士队。天赋异禀的普利西奇将登场亮相。但几乎没有多少美国人会认为威尔士队必败无疑。
本文作者瓦拉达拉扬是《华尔街日报》撰稿人,同时担任美国企业研究所研究员及哥伦比亚大学资本主义与社会中心研究员。
刊载于2022年11月19日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