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的60-40投资策略失效了“无处可藏”——《华尔街日报》

几十年来，为退休做准备的美国人一直被建议投资于股票和债券的组合。

这个想法很简单。当股票表现良好时，他们的投资组合也会表现良好。而当股票遭遇糟糕的一年时，债券通常表现更好，这有助于抵消那些损失。

这是数百万美国人使用的最基本、最可靠的投资方式之一。今年，它失效了。

尽管上周因通胀数据低于预期而出现强劲反弹，但包括股息在内，标普500指数在2022年下跌了约15%，而债券则遭遇了几十年来的首次熊市。一个将60%资金投资于美国股票、40%投资于10年期美国国债的投资组合今年亏损了15%。根据投资研究和资产管理公司Leuthold Group的分析，60-40的投资组合正迈向自1937年以来最糟糕的一年。

许多美国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几十年的储蓄每周都在缩水。数百万家庭的紧缩开支可能会给本已饱受高通胀、房地产市场放缓和利率快速上升困扰的经济带来进一步拖累。

70岁的退休人员艾琳·波洛克（Eileen Pollock）住在巴尔的摩，她的大致60-40比例的投资组合价值缩水了数十万美元。这位前法律秘书在她的退休账户中积累了超过一百万美元。为了积累储蓄，她离开纽约搬到了一个生活成本较低的城市，并且多年没有度假。

“一百万美元看起来是一大笔钱，但我意识到并非如此，”她说。“我看着自己的钱大块大块地消失。”

债券曾帮助缓解了此前市场危机带来的痛苦，包括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裂、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及最近由2020年新冠疫情引发的短暂但残酷的熊市。

根据Leuthold的数据，今年美国国债可能迎来自1801年以来最糟糕的一年，因为各国央行迅速提高利率以抑制通货膨胀。追踪投资级债券的iShares Core美国综合债券交易所交易基金的总回报率下降了14%。

这些下跌尤其对婴儿潮一代造成压力，他们在退休时的财务状况比上一代人更差，且未来恢复投资损失的赚钱年限更少。

“让投资者震惊的是无处可藏，”堪萨斯州欧弗兰帕克财富管理公司Creative Planning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彼得·马洛克说。“报表上的一切都是血红色的。”

2008年——房地产市场崩溃、雷曼兄弟宣布破产、国会同意前所未有的救助计划以拯救金融系统的那一年——债券价格飙升。根据Leuthold的数据，将60%的资金投入股票和40%投入债券的投资者，其表现优于将所有资金投入股票的投资者23个百分点。

在1917年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时、1930年大萧条期间以及1974年一系列危机（包括油价飙升、两位数通货膨胀和理查德·尼克松因水门事件辞职）引发市场大幅抛售后，混合投资股票和债券的投资者也显著领先于将所有资金投入股票的投资者。

那一年，标普500指数包括股息在内下跌了26%。但10年期美国国债的回报率为4.1%。这意味着一个60%资金投资于股票、其余投资于债券的投资组合，年底时将下跌14%——这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仍比全部投资于股票所遭受的26%的损失要好得多。

美国政府债券的投资者几乎可以肯定在债券到期时收回本金。但在那之前，债券的价值可能会大幅波动——尤其是对于那些距离到期日还有多年的债券。假设一位投资者持有一张面值100美元、票面利率为1%（即年利率）的旧债券，该债券将在七年后到期，如果她今天出售该债券，她将获得远低于100美元的金额。这是因为最新的七年期国债最近发行的票面利率为4%。为了弥补她的债券票面利率低得多的情况，投资者必须以更低的价格出售。

艾琳·波洛克的储蓄缩水了。照片：《华尔街日报》的Rosem Morton波洛克小姐表示，她希望自己没有这么多钱被套在市场上，但现在陷得太深，无法撤出投资。她只能听天由命，等待市场最终回升。

“如果我退出，只会锁定我的损失，”她说。“我只能坚持我对美国经济的信心。”

60岁的德莱恩·法里斯于2019年从项目经理的职位上退休。她曾希望她的丈夫，一位技术顾问，能在几年后加入她的退休生活，基于他们70%股票和30%债券的储蓄组合在过去十年中的增长情况。这对夫妇去了欧洲和阿根廷进行了一次大旅行。他们卖掉了在亚特兰大的房子，搬到了一个郊区，计划在那里定居下来。

“我进行了负责任的储蓄和投资，并制定了计划，”法里斯女士说。

今年早些时候，她认真考虑过重返工作岗位以补充储蓄。科技行业的裁员加剧了这对夫妇的担忧。

她认为自己和丈夫很幸运，仍然拥有住房、他的工作、健康和储蓄，但过去一年是一次“重大考验”，她说。“我们数百万人说，‘我们要提前退休了，耶’，现在我们却在想，‘等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根据高盛资产管理公司今年夏天对50至75岁美国退休人员的调查，大约51%的退休人员依靠不到退休前年收入一半的钱生活。近一半的受访者因无法控制的原因提前退休，包括健康状况不佳、失业和需要照顾家人。只有7%的受访者表示，他们离开工作岗位是因为已经攒够了退休的钱。

大多数美国人表示，他们更愿意依靠社会保障等有保障的收入来源来支付退休生活，而不是依赖波动市场的回报。但该公司发现，只有55%的退休人员能够做到这一点。

66岁的苏珊·霍奇斯和她的妻子决定在5月份将所有资金撤出市场。“我们只能承受这么多焦虑，”她说。

这对居住在新墨西哥州里奥兰乔的夫妇此后将部分资金重新投入股市，但仍保持谨慎，将大约10%的退休资金留在市场中。他们还对花钱的地点和方式格外谨慎，减少了外出就餐，并在网购前互相商量。

市场回报对于准备退休的美国家庭来说已变得愈发重要。波士顿学院退休研究中心根据美联储数据发布的报告显示，1983年，88%享有雇主提供退休计划的员工拥有终身支付的固定收益养老金保障。

随后几十年间，传统养老金逐渐被401(k)式退休计划取代。到2019年，73%享有雇主计划的员工仅有固定缴款保障，其退休可用资金完全取决于雇员与雇主的供款金额及投资表现。

美国个人投资者协会10月调查显示，受访者投资组合中股票占比约62%、债券14%、现金25%。这一股票配置比例与1987年以来的历史均值持平，但债券持有量略低于长期标准，现金持有量则有所增加。

德莱恩·法里斯与丈夫史蒂文将过去一年称为"重大考验期"。图片来源：史蒂文·法里斯固定缴款退休计划明显倾向股票投资。根据员工福利研究所和投资公司协会今年初的报告，截至2019年底，在职员工401(k)账户中68%的参与者资产投资于股票证券（含基金的股票部分），29%配置于固定收益证券。

无人知晓传统的股票债券组合何时会重振雄风，但经济前景正日趋黯淡。《华尔街日报》调查的经济学家们预计美国将在未来12个月内陷入衰退，因为增长放缓将迫使雇主缩减招聘规模。

与互联网泡沫破裂、金融危机和疫情初期不同，美联储似乎不太可能通过放松货币政策来拯救市场。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强调有必要继续加息以抑制通胀，即使这会导致一些经济阵痛。

许多理财顾问警告称，不应仅仅因为一年异常糟糕的回报就放弃股票债券组合策略。他们指出标普500指数数十年上涨的走势图，并强调历史上那些在最严重抛售结束时买入的投资者都获得了丰厚回报。2009年金融危机谷底时进入美股市场的人，在随后11年里将获得约361%的回报——享受股票有史以来最长的上涨周期。

目前，一些顾问正在提醒客户保持多元化的重要性，比如在持有股票债券的同时配置石油和贵金属等大宗商品，或持有足够现金来支付即将到来的账单。

科罗拉多州格林伍德村的理财顾问埃里克·沃尔特斯表示，近期他的客户显得异常冷静。

“我们经常在会议开始时，他们会紧张地问’我们还好吗？’“他说，“我认为他们指的是国家、经济和股市，也是在问他们个人：我们的财务状况还好吗？”

乔纳森·鲍登已重返兼职工作。图片来源：路易斯·米拉蒙特斯德克萨斯州康罗市64岁的乔纳森·鲍登对投资并不陌生。他阅读财经新闻已有数十年，经常收听摩根士丹利E*Trade平台举办的网络研讨会，并兼职进行期权交易。

2021年6月退休后，他开始担心股市的超常上涨不会持续。他的担忧在今年得到了证实。

为了避免自己过度纠结于市场表现有多糟糕，鲍登先生重新回到了他之前担任的采购经理职位。他从事兼职工作——刚好足以给自己提供经济缓冲，并在工作日里让自己有事可做。

“我花了40年时间才赚到这些钱，”鲍登先生说。“我不想把它挥霍掉。”

致信 赤根大谷，邮箱：[email protected] 和凯伦·兰利，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11月14日的印刷版，标题为《投资者经典策略的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