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全球港口投资引发安全担忧 - 《华尔街日报》

随着中国企业全球航运枢纽持股增加及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升级，中国海外港口投资引发的安全疑虑持续加剧。

近年来，中国企业持续扩大对海外港口的投资，目前运营着比利时、以色列、西班牙、斯里兰卡和阿联酋等多个国家的主要集装箱码头。美国海军战争学院的艾萨克·B·卡登与印第安纳大学的温迪·洛伊特特研究显示，中资及港资企业共持有95个外国港口的码头租赁权或特许经营权股权。

海运研究公司德鲁里数据显示，去年全球27%以上的集装箱贸易经由中资及港资龙头企业直接参股的码头完成。

上月，德国批准中国国企中远海运港口有限公司收购其最大海港汉堡港某码头的股权。

中远集团正在秘鲁建设新港口。坦桑尼亚领导人表示有意重启由中国另一家国企招商局港口控股公司参与的、停滞已久的东非最大港口建设项目。

美国安全分析人士指出，这个不断扩张的港口网络可能使北京更便利地为持续壮大的中国海军提供补给——中国海军已成为华盛顿最严峻的军事关切之一——而无需快速建立复杂的基地体系。

许多国家的海军利用商业港口进行燃料补给、物资采购，并为疲惫的水手提供休整。但对于中国海军而言，依托本国企业运营的港口设施，将更便捷、经济且高效地维持海外舰队运作。

港口投资使中国对全球货物流动关键基础设施的影响力增强。图片来源：CFOTO/Sipa/Reuters根据卡登和洛伊特特的研究，中国海军已在中资及港资企业投资的港口中，有三分之一进行过补给或外交活动。这包括在埃及亚历山大港进行维修，在西班牙瓦伦西亚港维护设备，以及在希腊比雷埃夫斯港进行友好访问。

这些投资还使中国对全球货物流动至关重要的基础设施拥有更大影响力——一些专家认为，这对西方国家政府构成潜在风险。

中国企业去年承接了全球半数商用船舶订单，并生产了几乎所有的海运集装箱。它们还在以某些方式整合航运数据，华盛顿方面担忧这可能使北京获取竞争对手供应链弱点的信息。

中国外交部、中远集团及招商局集团未回应置评请求。中国外交部及官方媒体曾表示，中国港口投资对东道国和中国都有利，不应被政治化。

一些官员和军事分析人士表示，这些担忧被夸大了。

他们认为，中国海军在冲突期间无法依赖商业港口，因为尽管东道国在和平时期可能同意为军舰提供燃料补给和维修，但在战时不太可能允许其使用。

利用中国港口企业拖延或中断对美及其盟友的关键物资运输，也将严重损害北京的信誉和经济利益。

尽管如此，随着美国及其盟友与中国之间的不信任加剧，中国港口投资正受到更严格审查。

近期汉堡港的交易导致德国政府内部出现严重分歧，外交部、经济部、财政部及德国安全部门均表示反对。曾任汉堡市长的总理奥拉夫·朔尔茨最终推动达成折中方案：中远集团获准收购24.9%股权（而非最初计划的35%），使其无法获得任何决策影响力。

去年全球供应的集装箱几乎全部由中国制造。图片来源：中国日报/路透社尽管达成妥协，反对该交易的部长们仍发表批评意见，称此次收购将"扩大中国对德国及欧洲运输基础设施的战略影响力，并增加德国对中国的依赖"。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在新闻发布会上将对该协议的反对描述为“毫无根据的炒作”。

特朗普政府阻止了中远集团获得加利福尼亚州长滩一个集装箱码头的控制权。去年，印度当局未批准一项原本会让招商局集团获得蒙德拉港一个码头股权的交易。澳大利亚表示将重新审查2015年授予一家中国公司当地子公司99年租约以运营达尔文商业港口的决定。

在习近平主席的领导下，中国已开始一项长达数十年的努力，旨在打造一支能够保护中国在全球利益的世界级海军。中国正在建造更多用于远距离任务的军舰并培训船员。自2008年以来，中国数十次反海盗巡逻提供了经验，并促成了2017年在东非国家吉布提开设中国首个海外军事基地。

要在远离本土的地方行动，全球海军依赖于复杂的后勤安排，可能包括使用专用军事基地、友好国家的海军设施以及商业港口。这是美国军方官员所称的“基地和地点”系统。

安全专家担心，中国运营的港口也可能被中国海军用于后勤支持和情报收集。照片：法新社/盖蒂图片社“当你远离家园时，需要有个地方能修理损坏的装备，需要有个港口接收运输的零件，需要获取水、食物、燃料等维持生存的物资，还需要有重新武装的据点——这些都至关重要，”曾于2015至2017年担任美国海军第五舰队司令、现为华盛顿特区中东研究所国家安全领域杰出高级研究员的凯文·多尼根表示。

“这正是我们海军过去250年建设的核心。他们正在逐步构建这种能力，”他补充道。

多尼根指出，中方运营的港口码头兼具商业价值与"三重用途"——不仅能提供后勤支持，还可用于情报收集及作为未来潜在的军事基地选址。

在中国于吉布提建立军事基地的数年前，招商局集团便通过巨额投资进入该国，开发了多哈雷多功能港这一新商业设施，从而增强了北京在该地区的影响力。该港口紧邻后来成为中国首个海外基地的位置。

中远海运集团最终能以24.9%持股比例收购汉堡港码头股份，实为德国政府内部妥协的结果。图片来源：Michael Probst/Associated Press卡登分析称，中国人民解放军（PLA）在中资企业所在地拥有现成的补给点，这增强了海外行动信心。对中国海军而言，大规模精准调配舰船零部件和补给物资是"复杂的协同作业"，但对航运和港口企业来说却是常规操作。

卡登先生表示，尽管解放军海军也使用由非中国运营商经营的港口码头，但与中资企业协调更为便利，其中许多企业同属国家体系。

中国正寻求在海外增设更多军事基地。美国官员称中国已秘密达成协议，其武装部队将使用柬埔寨海军基地，但柬埔寨政府对此予以否认。中方指责美方恶意揣测并抹黑柬埔寨。

美方还声称北京正谋求在非洲大西洋沿岸建立基地。

华盛顿正试图阻挠中国的基地建设计划，这些计划已面临诸多障碍。与美国不同，中国在欧洲、中东和亚洲地区缺乏安全盟友。

一位追踪中国军事战略的美国前国防部高级官员表示，北京似乎正在寻求规模更小、灵活性更高的方案，这些设施可在需要时联网用于军事目的。

“从这个角度看，商业港口成为战略切入点，“这位曾深度参与特朗普政府识别可能影响美国安全利益的中国活动的前官员表示，“许多情况下中国的港口活动看似无害，实则能轻易转变为军事辅助设施。”

——Bojan Pancevski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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