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瓜达尼诺谈食人隐喻——《华尔街日报》

“爱最美好的表达方式是两种孤独的相遇，”《骨及所有》导演卢卡·瓜达尼诺说，“我更愿意认为观众将看到的是一部终极爱情故事，而非食人族爱情故事。”该片将于11月23日上映。导演卢卡·瓜达尼诺本季的两部电影风格迥异。*《骨及所有》将于11月23日上映，讲述两个天生嗜食人肉的年轻人（由泰勒·拉塞尔和提莫西·查拉梅饰演）的血腥浪漫故事。纪录片《萨尔瓦多：制梦鞋匠》*则于11月4日上映，聚焦精美鞋履。两部作品共同体现了瓜达尼诺对非常规爱情与奢华视觉美学的长期艺术追求。

“爱意味着不可能，”而食人隐喻着爱的阻碍，瓜达尼诺在谈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作品*《骨及所有》*时说道。“爱最美好的表达方式是两种孤独的相遇，”他补充道，“我更倾向于让观众感受到一个极致爱情故事，而非食人题材的猎奇。”

*《萨尔瓦多：制梦鞋匠》*通过大量档案影像与绚丽画面，追溯了萨尔瓦多·菲拉格慕从意大利小村庄起步，到为好莱坞默片设计鞋履，最终在佛罗伦萨创立时尚王国的一生。

瓜达尼诺出生于西西里岛巴勒莫，父亲是意大利人，母亲是阿尔及利亚人。他在埃塞俄比亚度过幼年，七岁时返回意大利。他的重大突破是*《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2017)，片中查拉梅饰演一名在意大利经历初恋的美国青年。瓜达尼诺还执导了恐怖片《阴风阵阵》(2018)，最近刚完成由赞达亚主演的网球题材电影《挑战者》*的拍摄。这位电影人在米兰家中通过Zoom连线，与我们探讨了他对边缘群体、美国以及时尚的共鸣。

人们常用「风格」一词形容你电影中奢华的视觉呈现，但你始终对此表示异议。为什么？

我认为电影是一种语言。它承载着思想体系与世界认知…作为语言它是深邃的，因此被简化为某种流于表面的概念——比如风格——这让我感到些许沮丧。

*但你仍与时尚界联系紧密，例如受华伦天奴设计启发而创作的短片《踉跄女孩》*，以及为菲拉格慕、阿玛尼拍摄的广告视频。**当我接拍商业广告时，是因为享受把玩媒介的乐趣。我钟情于处理戏剧化的情境。电影中我喜欢真实，但时尚创作或许能让你更恣意张扬。菲拉格慕的哪些特质吸引你为其制作纪录片？

当我50岁时，我意识到自己对叙事电影和纪录片的兴趣真正被边缘人、特立独行者所吸引。菲拉格慕就是个永远偏离事物中心的孩子……一个男孩整夜不睡觉为妹妹做鞋子，多么奇怪。他去好莱坞时，好莱坞还不存在。真不可思议。骨肉的总和是你在美国拍摄的第一部电影，但你在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和HBO剧集我们是真实的中已经聚焦了美国角色。**

我深深着迷于美国身份的矛盾性及其悲剧性的美感。总的来说，我对人感兴趣，但老实说，美国身份是我思考最多的话题。

美国身份的哪些方面吸引了你？

我认为是他们自我创造的可能性，与幸福承诺的理念交织——这种承诺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我们从精神分析中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存在]资本主义财富承诺的矛盾，与资本主义不平等的真相。我并非在评判任何一方。我是说，所有这些构成了美丽的矛盾感，对电影人而言，这是探索身份与个性的绝佳工具集。

你在中西部拍摄了骨肉的总和，取景于乡间小路、农场和小镇。你是以舒适自在的状态，还是以观察他国的外来者视角进行创作的？

我曾试图让自己沉浸于那些地方。我认为电影应当与角色视线平齐，绝不能居高临下地评判他们，这至关重要。美国非常热情好客。尽管幸福承诺与资本主义幻象间存在巨大矛盾，但当你离开大城市时，会看到这个承诺如何被忽视，同时又能感受到人们对这个承诺的追求——它以一种美好、热情、温暖的方式呈现，渴望了解你是谁。那么你该如何回应呢？唯有以好奇与开放之心。

你在波士顿拍摄了《挑战者》*。中西部与那里的拍摄有何不同？*

波士顿的设计商店比中西部多。

2020年的一些采访中，你坦承在父亲去世与十年感情破裂后感到绝望。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人类灵魂与心理的运作方式充满惊喜，有时你无法掌控。父亲至今仍每天出现在我梦中，见到他总是温馨甜蜜。而那段破裂的感情已不再入梦，这算是一种欣慰的告别。

以下是瓜达尼诺用自己语言描述的几件心爱之物。

“左边是二十年前买的爱马仕开衫，它像我的小毯子般陪伴我走遍各地。这个颜色堪称完美。上面放着约翰·亚当斯的《和声》，这是我最爱反复聆听的乐曲之一。我仍用CD播放音乐。右侧是贝纳尔多·贝托鲁奇侄女瓦伦蒂娜·里恰尔代利去年圣诞送我的画作，献给我深爱的贝纳尔多。这是他在丹吉尔拍摄《遮蔽的天空》时发现的，是我最珍贵动人的收藏之一。我常想象自己如画中女子般凝望地平线，同时思念着贝纳尔多。画作右前方是本极其珍贵的绝版书《作品集》，我甚至还没拆封。这是意大利文豪皮尔·维托里奥·通德利文集，他的《分居》是我梦想有天能搬上银幕的挚爱。左侧是J·G·巴拉德自传，他的文字教会我一切，《生命奇迹》这个书名始终指引着我。书上放着救命的胃药Gaviscon Advance，因我饱受胃酸倒流之苦。两板药片是优甲乐100和125剂量，由于癌症切除甲状腺，我每天早晨都需服用。下方是挚友阿莱西奥·博尔佐尼的独特礼物，这位杰出摄影师二十年来一直为我们记录影像。去年我五十岁时，他赠送了这本充满我们合影或他为我拍摄照片的集子——这意味着即使他站在镜头后，也永远在画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