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日本对美债兴趣减弱引发华尔街忧虑

近年来，日本私人投资者向美国及其他外国债券市场投入了数千亿美元资金，以寻求比国内更高的回报。图片来源：Philip Fong/法新社/盖蒂图片社多年来，日本一直是美国国债的最大买家之一，这有助于压低美国企业和消费者的借贷成本。如今，这一情况正在发生变化。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日本政府正在抛售短期美国债券，这是其支撑本国货币努力的一部分。与此同时，一些日本机构投资者正竞相减持包括美国国债在内的外国债券。

这一转变是通胀和利率上升改变投资者长期持有的假设的又一个例子。美联储的加息削弱了日元，使日本投资者在购买美国资产时对冲汇率波动的成本更高。因此，投资者不再指望日本投资者对美国国债的需求，而是越来越担心全球资本流动可能出现的破坏稳定的转变。

长期以来，日本对美国债券的需求对经济和金融市场都很重要。根据美国财政部的数据，作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日本是美国政府最大的外国债权人，截至8月，日本持有的美国国债市值约为1.2万亿美元。近年来，日本私人投资者向美国及其他外国债券市场投入了数千亿美元资金，以寻求比国内更高的回报。

然而，这股资金流近几个月已逐渐枯竭，许多分析师预计短期内不会恢复。“未来日本是否会有新的购债行为尚不明朗，“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前美国贸易代表顾问布拉德·塞策表示。

日本需求下降之际，美国债券市场正经历史上最糟糕的年份之一，持续通胀和美联储加息预期不断升温令市场承压。随着债券价格下跌，美国国债收益率已攀升至十多年来的最高水平。这导致借贷成本上升，并引发股市大幅抛售。

塞策等人认为，日本的撤资行为很可能继续在边际上产生影响，给国债收益率带来更大上行压力。不过许多分析师担忧情况可能恶化。他们认为，日本可能不仅会停止购买美债，还会加速抛售，给市场带来额外压力。

投资者已显现不安迹象。9月22日，在日本政府宣布自1990年代以来首次动用外汇储备中的美元购买日元后，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创下年内第二大涨幅。

此后日本政府公布的数据显示，其通过减持证券资产而非提取银行存款来筹集所需美元，这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投资者最初的担忧。分析师指出，此举可能意味着日本抛售了短期国债，因为抛售长期债券会造成更大市场波动。

迄今为止，政府可能尚未抛售足够规模的债券以对债券价格产生重大影响。然而，投资者担忧当局将不得不持续抛售美债，只为维持日元兑美元汇率在三十年低点附近徘徊。这加剧了市场忧虑——若短期债券储备不足，日本最终可能转向抛售长期美国国债。

核心问题在于，日元疲软源于美日利差持续扩大，而这一差距几乎注定在未来数月进一步加剧。

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重申，该行暂无加息计划。图片来源：Kazuo Horiike/彭博新闻尽管美联储通过将短期利率从近零水平提升至近4%以抑制通胀，日本央行仍坚持将10年期日债收益率维持在零附近。这反映出美日经济基本面差异——美国通胀率徘徊在8%左右，而日本仅为3%。

即便如此，美国投资者仍担忧日本央行以任何形式加息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对许多人而言，日本政府此次干预市场令人不安之处在于，它暴露出当局对日元贬值的焦虑——日元疲软已导致食品和燃料等家庭必需品的进口成本大幅攀升。

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多次表示，央行没有改变政策的计划。尽管如此，华尔街的一些分析师表示，明年仍有可能出现转变，特别是如果通胀率保持在央行2%的目标之上的时间超过预期，且美联储通过继续加息对日元施加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担心日本的机构投资者会加大抛售美国国债的力度，以增加对国内债券的持有。

这些投资者已经退出了全球债券市场。

多年来，他们尤其热衷于购买美国债券，不仅因为其收益率高于日本债券，还因为长期美国国债的收益率高于短期国债。这使得他们能够通过以短期利率借入美元然后购买长期债券来获得良好的回报——这一举措也可以对冲货币波动。

现在，这种交易不再有效，因为美国的短期利率已经赶上了长期收益率。

根据研究咨询公司Exante Data整理的日本政府数据，总体来看，仅日本寿险公司和养老金在4月至9月期间就减少了近400亿美元的外国债券持有量。在此之前，自2016年初以来，他们增加了约5000亿美元，当时日本央行的政策导致日本债券收益率降至零以下。

住友人寿保险公司的投资规划负责人藤村敏夫表示，该公司将减少对冲货币波动的外国债券持有量“数千亿日元”，相当于数十亿美元，同时增加国内债券持有量。

分析师指出，尽管日本国债收益率较低（40年期债券收益率最高约为1.85%），但至今仍吸引日本投资者，因为购买这些债券无需承担汇率不利变动或对冲费用变化的风险。

为减轻对市场的影响，企业可以通过在旧债券到期时不购买新债券来缩减其持有的美国债券规模，而非直接抛售美国国债。

分析师表示，出售价格下跌的债券是一个更为艰难的决定，因为这意味着确认亏损。但随着美联储加息越多，展期短期借款合同的成本增加，这种做法就越发合理。如果日本债券收益率上升，这种可能性会进一步加大。

联系Sam Goldfarb，邮箱：[email protected]；联系Megumi Fujikawa，邮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