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对劳动力的拖累持续存在“它让我们倒退”——《华尔街日报》

新冠疫情暴发两年半后，报告感染人数大幅下降，防疫限制措施几乎取消，许多方面的生活正接近正常。然而，劳动力市场却并非如此。

研究人员表示，新冠病毒正在产生持续影响，导致数百万人无法工作，并降低了数百万人的生产力和工作时间，扰乱了企业运营并推高了成本。

根据劳工部的数据，今年平均每月因疾病缺勤至少一周的工人比疫情前几年多出近63万人。这意味着劳动力减少了约0.4%，在劳动力市场紧张的情况下，这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数据显示，这一比例比去年同期上升了约0.1个百分点。

芝加哥联邦储备银行高级经济学家杰森·法伯曼表示：“这听起来可能微不足道，但在两年半的时间里持续存在这种差异是件大事。”

根据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家戈皮·沙阿·戈达和麻省理工学院埃文·J·索尔塔斯的研究，另有50万工人因先前感染新冠病毒的持续影响而退出劳动力市场。在美国人口普查局10月份的一项调查中，110万人表示，他们前一周没有工作，因为他们担心感染或传播病毒。

由此造成的劳动力短缺正在加剧工资和通胀的上行压力，这也是美联储上周三连续第四次加息0.75个百分点的原因之一。上周五，美国劳工部报告称，10月份就业增长强劲，但与健康相关的缺勤率仍然居高不下，劳动力规模略有收缩。

病毒对员工配置的持续影响迫使雇主改变运营方式，例如保留更多员工以确保感染激增时工作不受干扰，以及交叉培训员工和标准化流程，使一个人的缺席不会拖慢项目进度。这导致许多公司效率下降。

拥有建筑与设计公司的理查德·昂肯表示，新冠疫情影响了员工生产力。图片来源：丹尼尔·P·穆勒"即使人们具备免疫力且死亡率现在低得多，他们仍会感染新冠。这对员工造成巨大压力，许多企业无法排满班次，“前美联储经济学家、宏观经济政策研究公司Sahm Consulting创始人克劳迪娅·萨姆表示，“每次疫情波动都会让我们倒退，延缓复苏进程。”

内布拉斯加州埃尔克霍恩建筑与设计公司老板理查德·昂肯透露，2020年10月第一波疫情期间，他约60%的二十多名员工（多数居家办公）感染新冠。今年初奥密克戎肆虐时，约五分之一员工患病，多数缺勤持续三到四天。

“我认为新冠疫情已让我们进入新常态，“昂肯先生说。缺勤以及出勤但效率或产能低于正常水平的状况影响了生产力，这使满足客户期望变得更为困难。他表示缺勤率虽有所下降，但仍是待解难题。

“客户们已经听腻了新冠借口，”他说。“他们不再买账了。‘哦，你们有人感染了新冠，那他们缺席一两周谁来顶替工作？’”

W.E. 阿普约翰就业研究所的劳动经济学家亚伦·索乔纳估计，十月份至少有100万人因当前或既往新冠感染而无法工作。除几次大高峰外，疫情期间短期新冠缺勤人数总体保持相对稳定，但长期新冠症状导致的持续缺勤人数在不断累积。

他总结道：“这拖累了经济生产能力和产出，并造成通胀压力与混乱。”他表示，若冬季感染率上升的历史规律重演，情况可能恶化。

新冠对职场的影响与其他臭名昭著的瘟疫截然不同。中世纪的鼠疫和1918年大流感曾夺去大量劳动年龄人口的生命。富国银行高级经济学家莎拉·豪斯估算，在新冠夺命的逾百万美国人中，约30万是劳动者，仅相当于劳动力总量减少0.2%。

米尔顿女士感染新冠后健康问题长期未愈，不得不停止工作。如今她依靠轮椅行动。照片：《华尔街日报》Ilana Panich-Linsman摄由于疫苗普及和毒株毒性减弱，死亡率已显著下降，新冠死亡病例目前高度集中于老年群体。但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死亡证明数据，8月至9月期间仍有超过3200名18至64岁人群因新冠死亡。

新冠导致数百万患者暂时退出劳动力市场，许多人需居家隔离直至检测转阴或获准返岗。Sedgwick公司（为自保雇主管理休假索赔的大型机构）数据显示，因新冠缺勤7天及以上并申请短期伤残保险或依据联邦/州法律申请休假者，平均停工时长达到13个工作日。

2022年各月平均数据显示，相较2017-2019年同期，每月因自身疾病（新冠或其他病症）、育儿问题或未说明原因缺勤至少一周的劳动者多出89万人。此外，平均每月约有230万全职员工因自身健康或育儿问题导致周工时不足35小时，较疫情前三年同期水平每月多出约49万人。

西北大学经济学家罗伯特·J·戈登指出：“这必然对生产率产生负面影响，因为员工因感染新冠缺勤会中断整体工作流程。“其研究表明，疫情期间需要员工密切接触的服务业生产率以年均0.7%的速度下降，制造业基本持平，而远程办公普及率高的行业则保持稳定增长。

这类缺勤对家庭经济造成了损失。根据经济与社会政策研究机构城市研究所的一项研究，在2020年3月至2022年2月期间，因疾病、育儿或家庭及个人事务导致的缺勤中，只有不到一半获得了带薪休假，而无薪休假的重担主要落在低收入家庭身上。研究发现，与疫情前两年相比，无薪缺勤导致的损失总计增加了280亿美元。

经济学家戈达女士和索尔塔斯先生的研究表明，员工在经历一周与健康相关的缺勤后，未来14个月内退出劳动力市场的概率更高。他们计算出，这意味着劳动力市场将持续减少50万名工作者。研究指出，疫情期间因健康原因缺勤一周的员工，其未来14个月的平均收入会下降约9000美元。

戈达女士表示，该分析反映了新冠疫情的广泛健康影响，包括老年工作者群体中的提前退休现象。

这种影响暗示了长新冠的作用——即初次感染痊愈一个月后症状仍持续、反复或新发。美国疾控中心近期研究发现，在2022年6月（感染至少三个月后），19%的美国成年感染者（约占成年人口的7.5%）仍存在症状。欧美研究人员基于2020年数据的早期研究显示，2.3%的新冠检测阳性者在三个月后仍有症状。

目前对长新冠尚无统一定义，也没有确诊检测方法。患者报告的最常见症状包括疲劳、脑雾、呼吸急促、心悸和头痛。布鲁金斯学会的路易丝·谢纳和纳西哈·萨尔瓦蒂对残疾数据的最新分析显示，约42万名16至64岁的劳动者可能因长新冠退出劳动力市场。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哈佛大学健康经济学家、经济学教授戴维·卡特勒表示，“可以说这是一场大规模致残事件。”

32岁的斯蒂芬妮·米尔顿是得克萨斯州中部的一名医疗账单专员，她在2021年1月感染新冠。当时症状像持续两周的重感冒，随后开始出现偏头痛，到2月份几乎每天发作。雇主曾让她在头痛时休息。后来米尔顿女士的背部、腿部和手部出现剧烈疼痛，工作中难以集中精力完成任务。

“脑雾特别阴险，因为你意识不到它的发生，“她说，“我坐在办公桌前解决本应30秒完成的问题，结果发现花了五分钟。”

2021年6月雇主要求她返岗工作。由于担心偏头痛发作时无法驾车回家，或疼痛发作时无法舒适休息，她选择了离职。她和伴侣不得不依靠食品券抚养三个年幼的孩子。如今她出门需要依靠轮椅代步。

在经历了近一年的繁文缛节后，她于三月开始通过前雇主获得长期残疾保险，金额相当于之前收入的60%。“我当时正处于职业初期，本有充分发展空间，”她说，“但只要这种状况持续下去——而我目前看不到尽头——我的收入就只能维持在职业生涯最初水平的60%。”

蒙大拿州波兹曼的企业主丽莎·柯克表示，员工们一直在应对难以预测的育儿安排、隔离和其他干扰。图片来源：温斯洛工作室经济学家戈达和索尔塔斯认为，新冠疫情相关疾病导致的收入损失中，近60%源于人们离职，其余则来自减少工作时间或转至低收入岗位的人群。

部分生产力疲软可能与职业倦怠及疫情持续两年多给员工带来的压力有关。蒙大拿州波兹曼一家小型环境与矿产资源咨询公司的老板丽莎·柯克目睹了员工因育儿安排突变、隔离和其他干扰而疲于应对。她表示这严重影响了工作效率。

“即便是那些在疫情最严重时期仍坚持工作的父母们……现在也已精疲力竭，”她说。一名员工选择了半职休假，另一名员工开始消极怠工并最终离职。“如果员工因各种情绪问题随意缺勤，公司就无法有效运转，”她指出，“他们不会说‘我无法胜任工作，需要帮助’，而是直接消极应对。”

吉姆·康威表示，由于担心感染新冠病毒，他不再从事餐厅服务员的工作。图片来源：吉姆·康威即使对一些未感染新冠或未患长期新冠的人来说，该病毒仍是工作的阻碍。吉姆·康威曾在匹兹堡附近的一家橄榄园餐厅做了16年服务员。2020年3月，疫情导致该餐厅关闭，当它重新开业仅提供外卖时，当时62岁的康威决定不再回去。

他说，由于害怕感染病毒，他提前两年退休。“如果我年轻一些，”他说，“我就不会担心这个。但他们展示了人们去医院的画面，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致信 格温·吉尔福德，邮箱：[email protected] 和劳伦·韦伯，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11月8日的印刷版，标题为《新冠对劳动力的拖累持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