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艾伦的沉船搜寻之旅 - 《华尔街日报》

11月9日至10日，纽约佳士得将拍卖已故微软联合创始人保罗·艾伦的艺术收藏。逾150件拍品中包含梵高、塞尚和修拉画作，预计成交额将达10亿美元。艾伦对艺术的痴迷广为人知，但鲜少有人关注他另一项毕生追求：搜寻并记录二战中沉没的军舰。

通过其控股公司Vulcan，艾伦资助了20多艘军舰的发现与勘探工作，包括美国列克星敦号、大黄蜂号航空母舰，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巡洋舰以及日本武藏号战列舰。“保罗·艾伦以一己之力，私人出资寻找每一艘参与重大战役或具有历史意义的美国二战军舰，“探险家大卫·莫恩斯表示，其公司蓝水打捞与Vulcan合作超过五年。

寻找沉船面临巨大挑战。仅有10%的海床被精确测绘，山脉峡谷使最庞大的军舰也相形见绌。船只鲜有完整保存。当军舰自身沉没时都可能无法确定位置，该从何处着手搜寻？

艾伦如同海上私家侦探，与心存感激的政府、博物馆及幸存者协会合作，但不受任何机构指挥。作为历史发烧友，他会向团队提供目标舰船清单，由专家评估可实施勘探的残骸。最后由艾伦拍板启航。这些探险恰似其人格写照——略带孤僻，仅在必要时与人协作。艾伦从未透露执着于此的缘由，亦未公开投入资金数额。

这些任务的目标是定位并记录沉船，而非打捞物品或人类遗骸。艾伦先生发现的船只几乎全部属于战争坟墓，受2004年《沉没军事舰艇法案》(SMCA)保护，该法案禁止未经授权干扰美国政府拥有的所有沉船。美国海军历史与遗产司令部(NHHC)水下考古部门管理着全球17,000处舰船与飞机残骸。其主任、退役海军少将塞缪尔·J·考克斯描述了艾伦团队与海军关系逐渐升温的过程：“最初艾伦先生和火神公司完全独立行动，追求个人兴趣爱好。我们很快认定火神是支专业、严谨、一流的团队，拥有顶尖技术，并确信他们会以庄重尊重的态度对待所有发现的沉船。”

美国海军印第安纳波利斯号1932年离开新泽西港口。图片来源：Bettmann Archive/Getty Images火神公司与海军的情报共享对定位印第安纳波利斯号至关重要，这艘军舰的故事数十年来一直牵动人心。1945年7月30日，就在二战结束前几周，这艘巡洋舰遭日本潜艇鱼雷袭击时载有近1,200名官兵。沉没消息三天后才传至海军，待救援抵达时已有数百水兵因暴晒、脱水和鲨鱼袭击丧生。总计近900人遇难，创下美国海军史上单舰海难最高伤亡纪录。

“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在关岛与菲律宾之间广阔的海洋中独自航行时沉没，在艾伦团队2017年开始搜寻之前，多次寻找残骸的探险均以失败告终。考克斯上将表示：“海军官方记录的沉船位置与实际沉没地点相差40英里。为协助搜索，我们的历史学家努力为Vulcan团队划定了一个搜索区域，而他们最终在区域外缘找到了残骸。”

“当保罗的团队联系我时，我已经对此感到厌倦，几乎想直接拒绝，”美国海军退役上校、印第安纳波利斯号遗产组织主席威廉·托蒂说，“类似的说法我听过太多次，已不再相信这艘船能被找到。所以当2017年8月接到海军电话，得知船只确实被发现并获准通知幸存者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Vulcan团队的核心装备是两艘高科技研究船。第一艘“章鱼号”兼具艾伦私人游艇的功能，除配备遥控潜水器（ROV）和未来感十足的潜水控制中心外，还设有音乐录音室。其继任者“海燕号”搭载的船舶定位系统，能自动在海底数英里深的残骸上方“悬停”。曾在南太平洋登船的考克斯上将说：“海燕号具备海军所没有的技术能力。我在珊瑚海中央用这艘船时的网络连接，比在办公室办公桌上还要好。”

艾伦提到，他父亲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服役经历激发了他对军舰的兴趣。但他一生都对海洋充满迷恋。“保罗着迷于海洋发生的一切，不仅仅是沉船，“皇家海军退役上将菲利普·威尔科克斯说道，他曾与艾伦合作打捞英国军舰胡德号的船钟。艾伦是一名潜水爱好者，曾资助了一个大型合作项目来绘制全球浅海珊瑚礁地图，并与国际海底测绘计划共享其公司Vulcan的海洋数据。

美国海军印第安纳波利斯号沉船的水下影像。图片来源：独狼传媒作为技术先驱的标配，艾伦为探测船配备了尖端影像技术。Vulcan公司每发现沉船都会向公众发布图像——其中许多可在YouTube观看，画面中散落的残骸、倾覆的船体与日常物品，宛如凝视9·11事件后双子塔废墟，强烈提醒着这些沉船舰实为战争坟墓。人们可以造访葛底斯堡、滑铁卢或诺曼底登陆海滩，但海平面不会透露任何历史战役的痕迹，因为遇难者已被汪洋吞噬。这些遗址的发现能带来一种终结感。“对于遇难者家属而言，（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发现让他们在地图上有了可指向的位置，可以说’我的父亲、叔叔、兄弟或表亲长眠于此’，“托蒂上尉表示，“这里对我们而言是神圣之地。”

伍利先生是一名记者，也是英国皇家海军的前军官。

更正与补充说明

美国海军历史上单艘舰艇在海上造成最大伤亡的是美国海军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沉没。本文早期版本错误地将其描述为单艘舰艇上最大的生命损失；而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中美国海军亚利桑那号沉没时，有更多生命丧生。（已于11月7日更正）

本文刊登于2022年11月5日的印刷版，标题为《保罗·艾伦寻找沉没军舰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