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海岸的隐秘小镇——以及逃往那里的著名作家们 - 《华尔街日报》
M.L. Longworth
上流社会 耶尔,伊迪丝·华顿曾在此山顶别墅过冬,并常与其他作家举办音乐晚会。图片来源:阿拉米图片社
**“唯有在耶尔,**我才能真正做自己。“1931年伊迪丝·华顿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她使用的"拥有"一词暗示,在这座普罗旺斯小镇——这位著名作家已生活近二十载的地方——华顿是独立的:虽为流寓之人,却掌控着自己的人生。
没有海滩的耶尔自1900年起就不再是时髦度假地,当时富裕的外国游客开始涌向更东边的尼斯和戛纳。但华顿留了下来——她爱这里的宁静;这是继续写作的完美避风港。1919年,57岁的她租下(后购入)圣克莱尔城堡,这座位于老城上方山间的散乱建筑曾是修道院,坐拥海景的山坡上,她让荒芜的花园重焕生机。
在耶尔,华顿培养了对音乐的品味,购置留声机并与其他作家举办音乐晚会。奥尔德斯·赫胥黎常从附近萨纳里海滨的住所驾驶布加迪前来。斯科特和泽尔达·菲茨杰拉德也曾到访,但很快转赴更繁华时髦的城镇。向东几英里的海滨小镇班多尔,住着同为作家和流寓者的凯瑟琳·曼斯菲尔德,她移居海外时被新西兰的保守家族断绝关系。在普罗旺斯期间,华顿得以书写纽约,曼斯菲尔德则书写惠灵顿的童年。尽管二人未曾谋面,华顿对这位年轻女性的作品印象深刻,并为她的离世哀伤。
1915年,曼斯菲尔德正旅居伦敦时,惊闻挚爱的弟弟莱斯利在西线战场阵亡的噩耗。心碎欲绝的她逃往普罗旺斯,在马赛遭遇食物中毒后辗转至班多尔,却发现卡西斯令人失望。“今晨醒来推开百叶窗,看到微波荡漾的海面时,“1916年她在班多尔美丽海岸酒店写道,“我意识到自己开始爱上这个地方。“1997年我与家人移居普罗旺斯地区艾克斯时也有类似体验:每当我推开百叶窗看见哥特式教堂尖顶时的雀跃,以及店主直呼我姓名时涌起的自豪。
曼斯菲尔德下榻的美丽海岸酒店如今仅存招牌与大门,但从城西岬角漫步至遗址的沿途,壮丽海景尽收眼底。班多尔是个迷人的平民化小镇,当你离开布满冰淇淋店和沙滩装店铺的港口大道,拐进蜿蜒的后街,就能理解为何身患肺结核的曼斯菲尔德在此倍感安宁。她常去市集采购,与渔民比邻而坐品咖啡,尤其钟爱班多尔那座"古怪的小教堂”。我也深爱这座明黄色的小教堂——它静立于树影婆娑的广场高处。当地那瓦尔酒吧仍保留着曼斯菲尔德时代的风貌:木质锌皮吧台与彩釉水泥地砖,在此小酌一杯原产地认证的班多尔葡萄酒堪称绝妙体验。
位于耶尔与班多尔之间的滨海萨纳里,其市集常年被评为法国最佳。1933年纳粹掌权后,这里成为德国知识分子的避风港。哲学家路德维希·马库斯坦言:“我们住在天堂——出于无奈。“托马斯·曼则更直白地表达流亡心境:“真该带戈培尔参观我的萨纳里故居,让他看看窗外的景色,准能气得他胆汁倒流。”
在萨纳里港,德拉图尔酒店仍是住宿和用餐的最佳选择,其美食菜单价格亲民,身着黑白制服的服务员热情洋溢。酒店外,普罗旺斯色彩斑斓的小木渔船“莱普安图”在海面上轻轻摇曳。
但凯瑟琳·曼斯菲尔德最终离开了普罗旺斯,1930年为寻求治疗前往瑞士,年仅34岁便与世长辞。1940年德国入侵法国后,萨纳里的流亡者们不得不继续迁徙,许多人徒步翻越比利牛斯山,最终抵达美国。
沃顿比曼斯菲尔德晚七年离世,75岁高龄在巴黎逝世,但她始终保留着圣克莱尔庄园。如今圣克莱尔公园已向公众开放,这座曾辉煌花园的骨架依然清晰可见:层层石径连接的斜坡梯田上,栽种着玫瑰、异域灌木、多肉植物和当地耐旱花卉。沃顿在此地时精力极为旺盛,她的编辑曾感叹:“你真是个奇迹。面对如此旺盛的精力,我怎能不深深折服?”
我想,一个欢迎我们、让我们有家的感觉的地方——即使远离故土——就能赋予我们这种能量;我们爱它,它也回馈以爱。在那里,我们能做真正的自己。
M.L.朗沃斯的普罗旺斯悬疑小说被改编为电视剧《普罗旺斯谋杀案》。她的新作《旺多姆剧院灾难》(企鹅出版社)已于十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