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弗·邓恩的《Séances》三重奏专辑乐评：爵士与金属的碰撞——《华尔街日报》

特里弗·邓恩，Trio-Convulsant乐队贝斯手兼领队摄影：吉恩·门罗爵士与重金属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音乐人正将这两种风格日益融合，两类音乐表演者之间也长期存在着相互关注与影响的历史。

贝斯手特里弗·邓恩是这种融合风格的先驱之一，他曾在爵士与金属乐队中均有演出经历。其新专辑《降神会》（Pyrolcastic唱片）由其长期领衔的Trio-Convulsant乐队扩充编制演绎，在原风格中融入了室内乐元素。邓恩曾是实验摇滚乐队Mr. Bungle、重金属超级组合Fantômas的成员，并与Melvins、Tomahawk等乐队合作录音。在爵士领域，他与大提琴家埃里克·弗里德兰德、萨克斯手约翰·佐恩及吉他手内尔斯·克莱恩有过广泛合作。他还参与鼓手丹·韦斯领导的重金属爵士乐队Starebaby，该乐队过去四年发行了两张杰出专辑。Trio-Convulsant乐队曾录制《初入社交界的少女与蜈蚣》（Buzz唱片，1998年）和《猫头鹰鱼幽灵姐妹》（Ipecac唱片，2004年）两张优秀专辑，后者由新成员吉他手玛丽·哈尔沃森和鼓手切斯·史密斯参与创作，两位音乐人都在摇滚与爵士融合领域创作了令人赞叹的作品。2011年，邓恩在播客《重金属比博普》中对汉克·施蒂默坦言，他的创作灵感源于"聆听爵士时对其不够重型或尖锐的失望，以及听摇滚时对其和声缺乏冒险精神的不满"。

在《降神会》的新闻资料中，54岁的邓恩先生表示，他原本正在为"痉挛三重奏"加弦乐四重奏创作新曲，这反映了他对室内乐日益增长的兴趣，但对成果并不满意。随后他创作了包含两件弦乐器与两件木管乐器的作品，这次他感到满意。新专辑由小提琴兼中提琴演奏家卡拉·基尔斯泰特、低音单簧管演奏家奥斯卡·诺列加、大提琴家玛丽尔·罗伯茨和长笛演奏家安娜·韦伯联袂呈现——他们为三重奏常有的尖锐威胁音调提供了精彩对位。

邓恩在《降神会》中充分运用了更丰富的音色组合，尤其体现在开场曲《致命救援》中。乐曲始于木管乐器编织的精巧音型；随后强力和弦与狂暴鼓点加入，韦伯女士与诺列加先生强化演奏强度，弦乐声部随之汇入，形成令人愉悦的声音盛宴。史密斯先生不知疲倦的打击乐与交织的弦乐将乐曲推向高潮，最终在尾声部分让位于邓恩的独奏。

领奏者低音提琴那宏大而富有弹性的音色为《万物复苏》奠定了精彩开场，曲中哈沃森女士演绎了一段绵密流畅的独奏，韦伯女士则呈现顽皮灵动的段落。邓恩铺陈式的创作在《1733》中得到充分展现，这首由史密斯主导的乐曲以乖戾风格开场，随后进入以新乐队成员为主角的流畅中段，最终由哈沃森将乐团带回更具力量的声响。《庇护所的罪愆》则精彩呈现了诺列加与史密斯两位蛇油乐队（蒂姆·伯恩的杰出乐队）成员之间的绝妙互动。

邓恩先生为《Séances》专辑列举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音乐灵感来源。其一是深受1962年萨克斯大师保罗·德斯蒙德与吉他手吉姆·霍尔及弦乐团合作的《Desmond Blue》（RCA唱片）影响；其二是受18世纪法国基督教派"圣梅达尔痉挛者"的启发，该教派通过狂喜的痉挛状态进行狂热崇拜。

从多重维度来看，Trio-Convulsant乐团的音乐——尤其是重金属爵士乐整体——反映了当代音乐人日益多元化的审美取向。虽然人们常将这种融合归因于互联网时代触手可及的海量音乐资源，但其根源实则更为深远。上世纪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许多开创爵士摇滚与爵士放克融合风格的先驱音乐家，都受到吉米·亨德里克斯音乐中厚重质感的启发。施蒂默先生特别提到黑色安息日乐队的鼓手兼联合创始人比尔·沃德，这位重金属鼻祖坦言其早期专辑创作深受摇摆鼓王吉恩·克鲁帕的影响。对音色重量感与声效强度的探索在80年代持续深化，约翰·佐恩领导的Spy vs. Spy乐队（以激流金属方式演绎奥内特·科尔曼作品）和Naked City乐团，对邓恩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长期从事爵士与重金属乐评的施蒂默指出，Trio-Convulsant乐团2004年的录音是重金属爵士发展史上的关键节点。他在近期邮件中强调，如今两种流派的音乐人中，互为对方领域经典乐队拥趸的现象已十分普遍。“二十年前，顶尖爵士音乐人常提及比约克、电台司令或艾略特·史密斯，“他说道，“而如今他们更可能推崇Meshuggah、Gorguts或Defeated Sanity等金属乐队。同样，金属乐手公开表达对太阳 Ra或约翰·柯川《星际空间》的热爱也早已不足为奇。”

三重奏乐队在诸多方面象征着当代音乐的特征。如今，大多数音乐人都有着广泛的兴趣。例如，史密斯先生拥有一支植根于海地伏都教音乐的乐队，而韦伯女士则以20世纪作曲家的作品为基础创作出独特曲目。在此背景下，邓恩先生的乐队与其说是另类，不如说是未来爵士乐的发展方向。

约翰逊先生为《华尔街日报》撰写爵士乐相关文章。

本文发表于2022年11月3日印刷版，标题为《爵士与金属的碰撞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