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韩国万圣节惨剧遇难者多为年轻狂欢者

首尔——据调查周六悲剧的韩国当局称，本周末在首尔遇难的154人是在一条挤满万圣节狂欢者的狭窄小巷中被挤压致死。

事件次日披露的新细节显示，周六深夜涌入小巷的人群中，有人开始呼喊向前推挤，另一些人则尖叫着要求后退。顷刻间，随着人群在倾斜的支路上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数百人遭受挤压，叠起的人堆越垒越高。

当局表示约132人受伤，周日至少有36人情况危急。遇难者多为年轻人，其中不少是女性。这个夜晚始于疫情限制解除后首个万圣节的欢庆氛围，最终演变成震惊韩国并引发全球哀悼的群体性灾难。

警方正调查商户和地方政府是否采取了适当安全预防措施，尚未公布人群跌倒的具体原因。

crowd-control专家根据事件报告指出，当局似乎未采取充分措施来安全管理如此大规模的人群。

26岁的普拉提教练金智爱当晚途经事发地附近，她身着浴袍、头裹白毛巾扮成酒店客人，正前往梨泰院某酒店自拍。她估计现场遗体绵延数个街区，可能超过百具。

她的朋友将一支红色口红借给急救人员，用于标记遇难者腹部以便集中精力营救生还者。离开现场前，她摘下了作为装扮一部分的白毛巾，盖在了一具被标记的遗体上。

“我无法忘记他苍白的脸，“金女士说。

韩国总统尹锡悦称这起事件是"本当避免的惨剧”，政府将向伤者及遇难者家属提供经济援助。全国哀悼期将持续至周六，首尔市中心设立特别场所供民众悼念。

“我们将彻查事故原因并采取措施防止类似事件重演，“尹锡悦表示。

包括美国总统拜登、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日本首相岸田文雄等多国领导人致哀。岸田文雄称对悲剧感到震惊，英国首相苏纳克形容事件"令人恐惧”。

首尔市长吴世勋在踩踏事故现场。图片来源：KIM HONG-JI/REUTERS官方通报98名女性、56名男性遇难。因部分遇难者身份尚未确认，推特公司及韩国两大互联网平台呼吁用户勿传播现场视频和未经证实的信息。

目击者描述了一幅超现实的场景，有人表示起初以为急救人员和盖着蓝布的尸体是万圣节主题表演。梨泰院——这里曾是美军驻韩部队长期驻扎地，直到几年前才撤出——位于首尔市中心，是当地居民和游客最热门的去处之一。

专家称这场悲剧可能源于人群管控不力，引发人们对韩国当局如何监管大规模聚集的质疑。这是该国取消大部分新冠限制措施后首个万圣节庆祝活动。官方预估参与人数可能达10万。

当地警方派出约200名警力应对梨泰院客流，但根据龙山区警署（辖区包含梨泰院）周四发布的声明，大部分警力被分配调查毒品或性犯罪案件，而非人群管理。

致命踩踏事件发生在首尔梨泰院一条狭窄的斜坡小巷中。图片来源：Chung Sung-Jun/Getty Images周日凌晨的简报会上，当被问及警方是否在事前采取人群管控措施及警力部署细节时，龙山区警署刑事课长崔乙川表示不便回应。

周六晚上10点15分，第一通紧急呼叫接入。两分钟后应急人员抵达现场，但官员们难以在汹涌人潮中理清状况。

目击者称，警方和消防员没有足够人手应对数百名伤者。许多现场民众协助救援人员将遇难者遗体移至主街，并自行实施心肺复苏。有人开始在社交媒体直播现场情况，目击者描述当时人们哭喊着"请救出我朋友！“或"救救我！”

23岁的加拿大留学生李泰勋当晚11点半左右从事故现场附近的俱乐部出来时，听到一名忙碌的消防员询问是否有人懂心肺复苏。曾担任救生员的他立即上前，试图抢救一名年轻女子。几分钟后，消防员表示该女子已无生命体征。

李先生说整晚除偶尔指挥交通的警察外几乎看不到执法人员。他自傍晚6点半起辗转于梨泰院各家酒吧，回忆当时拥挤到站着不动也会被人流推着走。“完全能想象有些人是怎么被挤压致死的。”

周日梨泰院事故现场的救援人员。图片来源：KIM HONG-JI/REUTERS土耳其留学生禅·奥格伦与两位朋友当时正在巷弄旁一栋建筑地下室的夜店。约10点半，奥格伦到一楼餐厅透气时，看见外面人们层层叠压——许多人已无生气，有的腿部骨折、面部变形。

她听到人们恳求他人不要推挤，并认为如果大家都能站在原地，这场灾难本可避免。“我真的不明白，“住在梨泰院的奥格伦女士说道。

这条约150英尺长的狭窄梨泰院小巷通常只需不到一分钟就能走完。但在周六晚上，这条通道被缓缓向主干道移动的狂欢者们堵得水泄不通，而主干道贯穿梨泰院并通往地铁站。

人群控制专家表示，大多数人沿着斜坡小巷下行很可能加剧了事态恶化。当前排有人跌倒时，后方人群会误以为出现了空隙。任何向前的推挤都会导致更多前排人群如多米诺骨牌般倒下。

在不断增加的人堆下受困者——甚至是被夹在人群中站立的人——最多只有15秒的清醒时间就会窒息昏迷。之后，普通人脑部供血中断的生存时间仅有五六分钟。

“超过这个时限，生还几率微乎其微，“经常就此议题提供专家证词的警务安全专家斯坦·凯法特表示。

周日，民众在事发地点摆放黄白相间的鲜花。图片来源：SeongJoon Cho/彭博新闻社总部位于加利福尼亚的人群安全专家保罗·沃特海默表示，考虑到疫情防控措施使狂欢者和商家积压了大量需求，他质疑当地政府是否预见到梨泰院会出现超出预期的人流。

沃特海默先生表示，执法人员本应像夜店保安一样管控小巷的出入通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就是因为狭小空间里挤了太多人，“他说。

周日下午，梨泰院已基本清空，主干道被黄色警戒线封锁，街道上停满了警用大巴。警察在距离梨泰院地铁站最近的医院殡仪馆外值守。小巷地面上摆满了人们献上的黄白菊花——这是韩国丧礼传统用花。有人随花留下一张字条：“愿你们在更好的世界实现梦想”，这行文字没有特定致哀对象。

事故现场附近咖啡馆老板李相元下午两点就早早打烊，难以从这场悲剧中平复心情。

“昨天这些街道上还有人丧生，那些画面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说。

联系记者Jiyoung Sohn，邮箱：[email protected]；Dasl Yoon，邮箱：[email protected]；Timothy W. Martin，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10月31日印刷版，标题为《韩国调查致命踩踏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