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秩序》评论：对抗权力掮客——《华尔街日报》

林德·埃克特饰演罗伯特·摩西（右），与托马斯·克鲁兹同台摄影：杰里米·丹尼尔令人费解的是，描绘罗伯特·摩西与简·雅各布斯之间关于纽约市命运和城市主义未来的史诗级对决的歌剧《非凡秩序》，其全球首演并非在纽约，而是于上周四在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返校周期间举行。纽约将迎来这个故事的星光版本——大卫·黑尔的《直线疯狂》，由拉尔夫·费因斯饰演摩西，本周在The Shed剧院开演，门票已售罄——但这部歌剧因其对冲突的深思熟虑描绘以及其异常富有想象力的多媒体形式，值得在家乡上演并获得更广泛的传播。

摩西，这位未经选举的纽约公共工程之王，花了四十年时间建造桥梁和高速公路，将车辆引入、引出和穿过纽约市，最终遇到了他的对手简·雅各布斯，一位记者和《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1961年）的作者。歌剧聚焦于两场斗争：摩西1953年试图通过华盛顿广场公园修建一条四车道高速公路——第五大道的延伸——以及几年后，他的下曼哈顿高速公路计划，该计划将允许车辆从新泽西州畅通无阻地驶向长岛。当雅各布斯代表那些生活在这些拟议中的庞然大物路径上的居民，团结社区和政治支持时，摩西在这两场斗争中均告失败。

这部由作曲家贾德·格林斯坦、剧本作者特雷西·K·史密斯和导演/动画创作者约书亚·弗兰克尔合作完成的歌剧，通过11个鲜明的小片段展开，从多个层面探讨了这场冲突。格林斯坦先生的极简主义音乐在开场部分“街道芭蕾”中，能够唤起雅各布斯的格林尼治村日常生活中优雅的混乱，合奏成员的声音相互交织流动，同时也反映了摩西办公室会议中刻板的节奏。史密斯女士的剧本简洁，通过重复的单词（“障碍！”）来讲述故事，而非坚持详细的叙述，她的诗意表达恰到好处。弗兰克尔先生令人惊叹的动画，与音乐节奏同步移动，是平等的叙事元素。有些是抽象的——多边形图案反映了村庄的疯狂拼布街区；其他——如行走人物的线条画或碾压华盛顿广场公园的血红色丝带——则是明确的。

梅根·舒伯特饰演简·雅各布斯，与布莱斯·盖瑟特和卡玛拉·桑卡拉姆同台摄影：杰里米·丹尼尔扩音技术让剧本台词清晰可辨——部分文本通过动画设计投射呈现，虽未使用传统字幕，但大多数情况下并无必要。（音效设计由格雷格·艾伦负责。）梅根·舒伯特鲜亮的女高音生动刻画了雅各布斯的执拗与顽强；男高音林德·埃克特独特的舞台气质与其音乐中躁动不安的特质，完美塑造了那个压制众声的摩西形象。作品赋予两位角色人性化诠释：当摩西因被"一群母亲"击败而崩溃时，他的咏叹调揭示了一个从母亲那里接收到矛盾人生教诲的男人。终场时，二人在虚实交织（或许是死后）的相遇中，雅各布斯疲惫唱道：“我以为我有话语权……难道那不过是微弱的骚动？一只吠叫不休的狗，最终只化作远方无言的风声？”

多样化的合唱编排——复调式的街景、抗议口号——持续营造激昂氛围，七位分饰多角的配角歌手表现精湛。卡玛拉·桑卡拉姆以村民身份怒斥华盛顿广场改造方案的"太恶心了！“桥段令人捧腹；克里斯托弗·赫伯特在听证会上完美演绎了自视甚高的摩西代言人；托马斯·克鲁兹的假声为村民陈述华盛顿广场对其生命意义的证词增添悲怆色彩。布莱斯·盖瑟特用醇厚女中音诠释"流离女子”，虽角色定位稍显模糊；梅丽莎·博内蒂、凯尔文·陈和特西亚·夸腾均有出色表现。乐池中，由大卫·布鲁姆指挥的NOW乐团（钢琴、吉他、单簧管、低音提琴、长笛）以精准节奏与动态推进力，融合出独具特色的音色层次。

动画是主要的视觉亮点。它们被投射在后方的屏幕以及构成大卫·奥格尔舞台设计主体的简易可移动立方体和立柱上，与罗伯特·布鲁姆的灯光设计完美配合。帕特里克·麦科勒姆的动作指导和编舞将人物角色与影像画面同步协调。

这部歌剧力求展现微妙视角。它避免对雅各布斯的胜利流露出任何胜利主义情绪。第二幕开篇的《琼斯海滩（1927）》讲述了摩西为纽约市民打造休闲设施——海滨通道、公共公园、游泳池——的部分举措如何在当时赢得掌声与认可。直到后来，都市生活与大量汽车的根本矛盾，以及"城市更新"隐含的种族主义色彩才逐渐显现。在当代语境下，新装修的格芬音乐厅开幕庆典中包含了一曲对圣胡安山的赞歌，这个种族多元的社区正是摩西为建造林肯中心而拆除的。

更宏大的问题尚未解决。自上而下的规划策略与尊重居民实际生活方式的理念之间的冲突，以及由谁来决定变革方式的命题，至今仍是核心议题——不仅限于纽约市。不过，当弗兰克尔动画中那些象征非人性化住宅项目的巨大红色建筑体——它们悬浮在曼哈顿上空，随时准备取代充满活力的现有社区街区——突然碎裂成片如蝴蝶般飘散时，人们仍不禁感到一丝释然。

威尔森女士为《华尔街日报》撰写歌剧评论，著有《疯狂场景与告别咏叹：纽约市歌剧院的消亡与美国歌剧的未来》（大都会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