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ar》乐评：北极猴子的宁静延续——《华尔街日报》

北极猴子乐队亮相《今夜秀》图片来源：Todd Owyoung/NBC/Getty Images2006年北极猴子乐队发行首张专辑《Whatever People Say I Am, That’s What I’m Not》时，其音乐风格介于世纪初的后朋克复兴浪潮与90年代英伦摇滚的宏大音场之间。专辑中充满力量的和弦与抓耳的副歌让这支来自英国谢菲尔德的乐队迅速走红，但人们能感受到北极猴子志不止于创作足球圣歌。

主唱兼词曲作者亚历克斯·特纳的嗓音极具表现力，其不安分的气质承袭自大卫·鲍伊、洛克西音乐团的布莱恩·费瑞以及模糊乐队的戴蒙·亚邦——这些音乐人都致力于平衡艺术表达与商业成功。尽管北极猴子后续专辑《AM》（2013年）在全球掀起热潮，但2018年发行的《Tranquility Base Hotel & Casino》却彻底转向。特纳将创作重心转向氛围华丽的叙事民谣，晦涩的歌词令人联想到斯科特·沃克脱离沃克兄弟乐队后，在70年代初期的前卫作品。10月21日发行的新专辑《The Car》（多米诺唱片）延续《Tranquility Base》的实验精神，在保持那种标志性的戏谑奢华氛围同时，褪去了些许诡谲色彩。

这是一张关于艺术与商业、表演与真实之间张力的歌曲合集，并将这些问题延伸到其他领域，探讨了我们想向世界展示的一面与真实自我之间的鸿沟。歌词中充满了尖锐伤人的词句，常常杂乱无章，如同粘贴在大幅海报上的报纸头条。尽管曲目间存在明确的主题关联，但细节却支离破碎，拒绝被简单解读。

在开场曲《最好有颗镜面球》中，钢琴和持续敲击的铙钹营造出爵士氛围，而特纳先生用最具表现力的低吟唱腔演绎，榨干每个歌词音节的多重含义与视角。“你该知道我会心碎/所以我们能否完全确定/那里有颗镜面球”，这段核心副歌让人难以揣测特纳本人与歌词情感的真实距离。

整张专辑中，特纳的人声被刻意抬高混音且未经太多处理，旨在漂浮于音乐之上而非融入其中。他的歌词指向夜店、表演和浮华虚饰——“在绊脚石间/你看不透迪斯科频闪灯”，他在第二首《我以为我在别处》中这样唱道，此时手鼓和哇音吉他正融入编曲。特纳对歌曲中描绘的颓废态度颇为复杂——他既嘲讽其中装腔作势的角色及其膨胀的自我，同时昂贵质感的音乐编排又在礼赞这些特质。

尽管《The Car》中的音乐常让人联想到酒廊或60年代中期的邦德电影配乐，但其编曲却以非常规方式展开，吝啬地施舍着旋律钩与流行快感。仿佛特纳先生笔下那些警惕的角色，对任何过于顺耳的事物都心存疑虑，故意选择那些只在偶然间才哼唱得上的迂回旋律。偶尔，繁茂的管弦流行乐中会掺入其他流派的碎片。在《Jet Skis on the Moat》中，另一把哇音吉他弹奏着极简的旋律线，宛如将放克歌曲的一缕细丝披挂在钢琴民谣之上。但整体音效始终如一，这强化了"必须完整聆听整张专辑"的概念——尽管需要反复聆听才能辨明曲目差异。

许多歌曲以拗口的开篇词句展开。同名曲中特纳唱道"你祖父的吉他，想着我调整姿势的模样有多滑稽/试图适应船亭女士和她昏昏欲睡的伙计们早已习以为常的一切"；而《Hello You》则始于"用惰性气体玻璃管书写/火花勾勒的乐高拿破仑电影"。这些开场白近乎挑衅，仿佛特纳在问：“若我由此启程，你可愿随我深入歌曲腹地？“这彰显了他作为创作人的自信，也表明北极猴子当前阶段的音乐本就不为讨好所有人。特纳那些奇特的旋律与晦涩歌词在当下乐坛独树一帜，但难免存在冗长乏味的段落。即便如此，北极猴子敢于突破的勇气仍令人钦佩——哪怕成果时而令人沮丧。

理查森先生是《华尔街日报》的摇滚与流行乐评人。在Twitter @MarkRichardson上关注他。

刊登于2022年10月18日印刷版，标题为《北极猴子乐队依然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