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文件显示Meta的旗舰元宇宙项目未达预期——《华尔街日报》
Jeff Horwitz, Salvador Rodriguez and Meghan Bobrowsky
在马克·扎克伯格将Facebook更名为Meta Platforms公司,并押注元宇宙这一关乎公司命运的战略近一年后,内部文件显示,这一转型正面临技术故障、用户兴趣缺缺以及成功路径不明确等问题。
尽管扎克伯格表示,向更具沉浸感的在线体验过渡需要数年时间,但该公司面向消费者的旗舰元宇宙产品Horizon Worlds未能达到内部绩效预期。
Meta最初设定的目标是到今年年底Horizon Worlds的月活跃用户达到50万,但最近几周将这一数字下调至28万。文件显示,目前的总数还不到20万。
根据包含员工内部备忘录的文件,大多数Horizon的访问者在第一个月后通常不会再次使用该应用,自春季以来用户基数一直在稳步下降。
相比之下,Meta的社交媒体产品,包括Facebook、Instagram和WhatsApp,合计吸引了超过35亿的月活跃用户——这一数字几乎相当于世界人口的一半。而Horizon目前的用户数还不及南达科他州苏福尔斯市的人口。
Horizon被设计成一个庞大的互动虚拟空间集合,用户以虚拟形象出现,可以购物、聚会和工作。然而,在“Hot Girl Summer Rooftop Pool Party”中很少有女孩出现,而在“Murder Village”中往往没有人可杀。即使是该公司展示的世界,如今年早些时候在超级碗广告中出现的虚拟街机厅Questy’s,也大多没有用户。
根据内部统计,创作者构建的虚拟世界中,仅有9%曾被至少50人访问过。大多数世界根本无人问津。
一份概述公司引导用户前往社交场所的文件指出:“空荡的世界令人伤感。”
超级碗广告中亮相的虚拟街机厅Questy’s未能吸引大量用户。Meta发言人表示,公司的元宇宙计划本就是多年项目,目前正持续改进——包括多项保障用户安全的措施。他指出虽然现在对元宇宙持怀疑态度很容易,但公司仍坚信这是计算的未来。
用户可通过Meta的Quest VR头显进入Horizon世界,该设备提供多种游戏和活动。文件显示,过去三年Quest用户留存率逐年下降。据知情人士透露,售价约400美元的基础款头显中,超半数在购买六个月后便闲置。
Meta研究人员对Horizon用户的调查发现,受访者反映难以找到心仪的元宇宙空间及社交伙伴。其他不满包括"人物形象不真实"和"虚拟形象没有腿部"。
研究人员特别说明,由于"可用样本量少且珍贵",本次调查仅覆盖514人。
知情人士透露,Horizon的同步在线用户数(即并发用户数)远远落后于以社交为主的新秀VR Chat和2003年推出的开创性虚拟世界《第二人生》。
文件显示,为解决持续存在的漏洞和用户投诉,Meta上月悄然对Horizon实施了"封锁",这意味着在改善当前用户体验之前,将暂停推出新功能。
该公司的元宇宙挑战与其他领域的业务问题同时出现,包括数字广告业务面临越来越大压力,以及社交媒体应用TikTok的竞争。过去一年Meta股价下跌逾60%。自2021年9月见顶以来,该公司市值已缩水逾7000亿美元。
在周二以元宇宙为主题的活动上,扎克伯格发布了一款名为Quest Pro的新型虚拟现实头显,旨在让建筑师、工程师和设计师更容易在元宇宙中工作。这款设备售价1500美元,目标用户并非普通消费者,但扎克伯格表示,它将为元宇宙技术树立新标准。他还承诺,Horizon中的虚拟形象很快会拥有腿部动作。
周二,扎克伯格发布了专为专业人士工作场景设计的虚拟现实头显Quest Pro。图片来源:Michael Nagle/Bloomberg NewsMeta表示,计划通过面向移动设备和电脑的网页版Horizon,将这一体验推广给更多用户。该公司曾称计划今年推出该版本,但周二被问及是否仍按计划进行时,一位发言人表示Meta暂无具体发布日期可披露。
包括微软公司和苹果公司在内的其他科技巨头正在开发相关产品,他们相信元宇宙是下一个数字前沿领域。
虚拟现实软件公司VRdirect的首席执行官罗尔夫·伊伦伯格在接受采访时表示,Horizon存在需要解决的问题,但他呼吁批评者保持耐心,认识到该行业仍在发展中。“我们正在尝试登陆月球,而人们却在抱怨咖啡机不能用,“他说。
在面临其他业务压力和负面宣传的情况下,元宇宙本应为Meta提供一个全新的开始。这一新战略是在数千页内部记录泄露后几周宣布的,这些记录记载了该公司社交媒体产品的业务困境和社会负面影响,《华尔街日报》的"Facebook档案"系列报道对此进行了记录。
该公司宣布转向专注于元宇宙,引发了企业争相在这一新领域抢占先机。各公司纷纷聘请"首席元宇宙官”,投机者兜售元宇宙房地产。奢侈品牌巴黎世家和普拉达与Meta合作推广数字服装,甚至绝对伏特加等酒类制造商也在元宇宙中开设酒吧和酿酒厂。
在一份题为《AR、VR还是元宇宙:谁将成为下一个十亿用户平台?》的Meta内部备忘录中,Horizon及元宇宙平台首席产品经理达雷·奥巴桑乔写道:“你将拥有身份与表达的自由,可以在无数现实世界中不存在的虚拟空间里社交、工作、娱乐、学习、购物、创作等。”
尽管奥巴桑乔表示元宇宙(不仅可通过VR头显,还能通过PC、手机和智能眼镜等AR产品接入)比增强现实或虚拟现实产品更有可能实现大规模普及,但Meta尚未制定出明确的投资战略。
“目前尚不清楚元宇宙在投资框架中的定位,“他在备忘录中写道,“我们早该重新评估投资方向和资源配置了。”
Meta已取消或推迟了多个早期元宇宙相关产品,现任及前任员工透露,公司内部对Horizon应聚焦游戏领域还是如扎克伯格所倾向的社交连接功能存在分歧。
据科技媒体The Verge首次报道,Meta元宇宙副总裁维沙尔·沙阿在上月宣布Horizon平台整改的备忘录中写道,元宇宙的核心命题已被证明具有强大潜力。但他指出,稳定性问题及创作者投诉"严重影响了用户享受Horizon魔幻体验”。
他表示,问题的一部分在于Meta员工自己使用该产品不够频繁。“简单的事实是,如果我们自己都不喜欢它,又怎么能指望用户喜欢它呢?”他写道。
一名Meta员工正准备演示一款使用虚拟现实头显的视频游戏。图片来源:Justin Sullivan/Getty Images根据文件显示,早期采用者和测试者持续抱怨的问题包括用户难以适应这项技术,以及其他用户行为不端。
最近的一个晚上,一位女性《华尔街日报》记者访问了Horizon最受欢迎的虚拟世界之一——Soapstone喜剧俱乐部。那里大约有20名用户,都以虚拟形象出现。当记者自我介绍并试图与一小群人进行采访时,一名用户回应道:“你可以报道我,宝贝。”随后,同一名用户要求她暴露自己。
一名正在人群中与女性调情的用户被似乎是现实生活中的女友打断,背景中传来她对他大声辱骂的声音。
根据文件显示,Horizon中男性用户数量是女性的两倍。Horizon引入的一项安全功能是,用户可以选择为他们的虚拟形象创建一个相当于4英尺的个人边界,以防止不必要的身体接触。
第二天,一位男性《华尔街日报》记者参加了一个“家庭派对”,当时只有两人在场。他和另一个虚拟形象跳进拳击场,戴着南瓜灯造型的拳击头盔打了一轮,然后玩了啤酒乒乓游戏。另一个虚拟形象始终没有说话,游戏大约10分钟后结束。记者的虚拟形象后来掉进了游泳池,却不知道如何出来。周围没有人可以帮忙。
部分Horizon用户在访谈中表示,他们每天已在元宇宙中沉浸数小时,被其带来的意外社交互动深深吸引。一位自称因肾移植术后居家休养的用户称,这是她主要的娱乐来源。
但新手可能会遇到困难。马里兰州41岁的IT项目经理卡洛斯·席尔瓦去年初购入Quest 2头显并加入Horizon,期望在疫情期间获得更多社交互动。首日进入主会面空间时,他发现空无一人。
“我当时就想,这完全违背了购买设备的初衷,“他说,“所以我决定研究如何找到正确路径并结识朋友。”
如今他每周三在Horizon开展导览活动,帮助新用户熟悉环境。他表示去年圣诞节前后导览热度达到顶峰,当时每场活动能吸引400名独立访客,但近月已减少至150人以下。“元宇宙属于十年后的未来,而非明年,“他这样评价。
Meta希望席尔瓦这样的用户能运用Horizon工具创建个性化世界,该系统允许用户将立方体、球体等3D物件塑造成树木、椅子等物体。但内部文件显示,实际进行创作的不足1%。
Meta研究人员发现,尽管许多创作者初期活跃度下降,但仍可能被挽回。关于创作流失的备忘录指出:“多数人表示只要解决痛点就愿意回归。”
许多人对Meta正在应对的另一个问题感到沮丧:用户如何在元宇宙中赚钱。
在包括TikTok和Meta旗下的Instagram等其他社交媒体平台上,网红和其他创作者可以通过品牌代言等方式赚钱。而元宇宙中目前还没有类似的功能。
Meta的内部备忘录提到:“一些创作者渴望在元宇宙中全职工作。如果有合适的报酬和全职岗位,部分创作者会将构建元宇宙作为他们的全职工作。”
尽管Meta通过奖金支持了一些虚拟世界的开发者,但推动其他商业形式的努力仍处于起步阶段。文件显示,Horizon平台中最赚钱的虚拟世界累计带来了1万美元的“世界内支付”,而给创作者打赏的功能总共支付了470美元。
39岁的多伦多平面设计师Sheharzad Arshad自1月以来已创建了18个虚拟世界,部分灵感来自他喜爱的电影。他最受欢迎的作品“蜘蛛宇宙”自5月发布以来已吸引了约2万名访客。
他表示,Quest 2头显399.99美元的标价对他的许多朋友和家人来说太高,限制了普及范围。
尽管如此,他仍打算购买下一代头显并更深入探索元宇宙。“他们的发展方向非常棒,”他说。
**联系作者:**Jeff Horwitz,邮箱[email protected];Salvador Rodriguez,邮箱[email protected];Meghan Bobrowsky,邮箱[email protected]
出现在2022年10月17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悲伤的世界’:Meta的新旗舰未能达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