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在医疗紧急情况下应对堕胎禁令的困境——《华尔街日报》

田纳西州查塔努加市的高危产科医生莱拉·扎赫迪-斯庞最近接诊了一位血压持续升高的孕妇，她认为该孕妇可能面临严重的健康危机。

这位患者处于妊娠中期，其胎儿已被诊断出存在基因异常，预计无法存活。扎赫迪-斯庞医生担心孕妇可能罹患可能引发癫痫甚至死亡的严重先兆子痫。她认为患者需要终止妊娠，但田纳西州全面禁止堕胎手术。

该州自八月下旬生效的法律允许医生以挽救患者生命为由实施手术，但扎赫迪-斯庞医生表示，她无法判定该孕妇的病情是否达到法律标准，并担心刑事指控可能毁掉自己多年生活——即便最终能证明清白。最终她决定让患者乘坐约六小时救护车前往北卡罗来纳州终止妊娠，据医生描述，患者抵达时已出现危及生命的高血压和肾衰竭症状。

“她不断询问自己会不会死，“扎赫迪-斯庞医生说，“我一直回答’我在努力，我们一定能做到。现在需要送你去能获得妥善治疗的地方’。“两周后当医生再次见到这位幸存的患者时，她感到如释重负。

自最高法院六月推翻罗诉韦德案、废除宪法对堕胎权的保护以来，已有十余个州实施禁止多数堕胎的法律。这些法律虽然都包含挽救孕妇生命的例外条款——这也是主流反堕胎运动的核心原则——但部分医生表示，实践中这些例外条款范围过窄，误判后果又过于严苛，迫使他们在患者生命风险与自身法律风险间艰难抉择。

田纳西州一直是这场辩论的中心，因为该州法律是最严格的之一，将实施任何堕胎行为定为犯罪，最高可判处15年监禁。该法律为医生提供了"积极抗辩权”，允许他们在法庭上辩称手术是为了挽救母亲生命或防止其遭受严重身体伤害。

包括产科医生和急诊室医生在内的700多名医疗专业人员本周致信田纳西州议会，要求修改该州法律，称其"将医生提供救命护理的行为刑事化”。

共和党领导的州参议院议长兰迪·麦克纳利表示，田纳西州法律确实为医生提供了安全阀。

“那些鼓吹该法律不包含真正例外情况或禁止医疗必要护理的人，是完全反对这项法律的，“麦克纳利先生说。“即使我们法律中这些想象中的’缺陷’被’修复’，他们也会继续挑刺，直到法律荡然无存。”

爱达荷州和北达科他州也有将堕胎定为犯罪的法律，并为医生提供了可在法庭上使用的辩护理由。俄亥俄州立法者将在未来几周就类似法律进行辩论。在其他州，只要是为了挽救母亲生命而终止妊娠，医生就不会被指控犯罪，尽管一些医疗服务提供者表示，仍然很难确定情况必须有多危急才符合条件。

五月，田纳西州纳什维尔州议会大厦附近的一场抗议活动。该州现在拥有最严格的堕胎法之一。照片：塞斯·赫拉德/法新社/盖蒂图片社司法部已在法庭上对爱达荷州的禁令提出质疑，认为其违反了联邦法律，该法律要求医生在某些医疗紧急情况下提供堕胎服务。八月底，一名联邦法官暂时阻止了该法律在这类情况下的执行，并写道，该法律的积极辩护对医生来说只是“冷安慰”，因为“只有在医生已经因每次实施的堕胎面临起诉、逮捕、审前拘留和审判后才能提出”。

北达科他州的法律也已被州法院法官暂时阻止。

反对堕胎的人士表示，医生和医院在解释这些法律时过于保守，这些法律都有特定的例外条款，允许医生提供挽救生命的护理。美国反堕胎妇产科医师协会候任首席执行官克里斯蒂娜·弗朗西斯表示，医生经过多年的培训，有能力判断患者的情况何时危及生命。

“我看到的大部分困惑源于医院管理人员和医院律师，他们要么不了解法案，要么过于谨慎，”弗朗西斯博士说。

田纳西州的堕胎法最初于2019年通过时，几乎没有引起医学界的反对，田纳西州和北密西西比州计划生育协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阿什利·科菲尔德表示。当时，该法律只有在罗诉韦德案被推翻后才会生效，几乎没有实际影响。

田纳西州诺克斯维尔的刑事辩护律师克洛伊·阿克斯在罗诉韦德案被推翻后研读了该州法律，惊讶地发现其中没有任何例外条款，只有医生事后可用的辩护理由。她创立了非营利组织"田纳西团结联盟”，并开始为医生等人举办关于该法律的研讨会。

刑事辩护律师克洛伊·阿克斯建议医生详细记录关于堕胎的决策过程。图片来源：约翰·艾米斯/美联社阿克斯告诉医疗从业者，可以通过诸如详细记录决策过程等方式来管控风险。但当医生询问如何将风险降为零时，她回答：“那就停止在田纳西州提供产科医疗服务。”

芝加哥地区律师保罗·林顿曾协助田纳西等州立法者起草堕胎限制法案，他表示现实中不会有检察官因医生在危急医疗情况下善意行事而提起刑事诉讼。

“随着时间推移，如果我们看到无人因实施堕胎被起诉，这种恐惧就会显得毫无根据。“林顿表示。

部分医生表示法律已改变其产科诊疗方式。田纳西州杰克逊市的产科医生戴维·索尔称，过去当他怀疑患者出现宫外孕时，会开具药物阻止妊娠发展以避免侵入性手术。但索尔医生表示，现在根据律师建议，他必须通过手术确诊宫外孕，这带来了所有额外风险。

扎赫迪-斯庞博士表示，她认为在田纳西州行医的风险过高，已决定搬迁，并最近接受了丹佛市的一份工作邀请，该地区在整个孕期都允许合法堕胎。

“我听到很多人说，医生应该直接违法行事，“她说。但这样做意味着要冒"失去我辛苦奋斗得来的自由、权利和生活的风险。”

致信 劳拉·库西斯托，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2年10月14日印刷版，标题为《医生对堕胎禁令附带条款持谨慎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