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喜欢习近平吗？在网上你找不到简单的答案 - 《华尔街日报》

任何想知道中国民众对习近平看法的人，在他即将史无前例地开启第三个任期之际，都难以找到线索。

在中国，独立的民意调查几乎不存在，社交媒体即便在审查制度下也一直是了解民意的途径。但在周日开始的共产党代表大会前夕，基本上不可能搜索到对习近平或其他高层政治人物不竭尽赞美的观点。

甚至对习近平著名的妻子、民歌手彭丽媛的公众情绪搜索，在大多数平台上也一无所获。

事实上，找到对拜登总统或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的看法，从赞扬到批评的各种意见，比找到对中国领导人的任何看法都要容易。

这种社交媒体的清洗凸显了在中国政治核心讨论一个紧迫问题的难度：自毛泽东以来中国最强有力的领导人有多受欢迎？

虽然对中国领导人的讨论一直受到限制，但习近平主持下的审查制度扩张以全新的方式压制了网络辩论。中国当局打击了持不同意见的影响者，出台了限制网络言论的法律，并对未能充分监管互联网内容的公司处以罚款。

中国一些最受欢迎的社交媒体平台在搜索构成中国权力顶峰的七位领导人——包括习近平和总理李克强在内的政治局常委时，返回的是空白页面。其他平台则链接到宣传严格控制叙事的官方媒体报道。

在百度公司旗下的热门在线讨论论坛贴吧上，关于拜登先生的帖子超过18.4万条。而搜索习近平的名字则显示：“抱歉，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相关结果不予显示。”

在字节跳动旗下抖音平台（即中国版TikTok）上，唯一能看到的与习近平相关的内容均来自官方媒体或党组织机构。尽管该平台充斥着各种随意发布的视频，但几乎找不到普通中国民众对领导人发表看法的内容。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本月有望获得第三个任期。图片来源：Kevin Frayer/Getty Images在中国无处不在的社交媒体平台微信和类似Quora的问答网站知乎上，关于中国领导人的讨论同样只涉及与党和国家相关的媒体来源。

知乎上一篇关于习近平向解放军某部队发表讲话的帖子（他在讲话中呼吁"祖国必须统一"——意指控制台湾）似乎吸引了近220条评论。但这些评论均无法查看，系统显示"评论区已关闭"。

类似Twitter的微博平台仅允许中国用户搜索习近平的名字，这些用户必须使用与身份证关联的中国手机号注册并登录才能查看搜索结果。同样，搜索结果几乎都是与官方媒体或政府机构有某种关联的文章或视频。

即便搜索国家领导人夫人、著名民歌演唱家彭丽媛的舆论动态，在多数平台也毫无结果。图片来源：王晔/ZUMA PRESS百度、字节跳动、知乎、微博及微信母公司腾讯控股有限公司未立即回应置评请求。

由于中国屏蔽了大量境外新闻网站和信息源，人们几乎无法平衡源源不断的国家电视台主持人或外交部发言人对领导人的热情赞颂，或是他在国有企业、党内展览或全国各地视察时受到群众欢呼的画面。

在领导人以反腐、扶贫运动和提升中国国际地位的坚定言论为标志的执政大部分时间里，他似乎在中国普通民众中享有很高的支持率。少数独立研究人员的调查也证实了这一点，尽管这些调查的样本量通常相对较小。

香港中文大学驻深圳的中国舆论学者唐文方表示，为了解中国普通民众对国家领导人的看法，他的团队依赖于面对面调查。在2018年最近的一次调查中，3000名受访者中有超过50%表示支持"不需要选举的强势领导人"，而2002年这一比例为37%。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2022年3月的最新小型在线民调显示，尽管自2021年7月以来略有下降，但公众对中央政府的信任度仍保持高位。学者们通过多次调查向约1000名城市受访者提出一系列问题构建数据集，并提醒称，自最近一次调查后，中国经历了大规模新冠疫情封控和经济加速恶化，这可能加深了民众不满情绪。

研究人员表示，习近平主席作为中国最高领导人打破惯例的第三个任期，是公众表达比以往更为受限的部分原因。他实质上废除了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领袖毛泽东逝世后实行的任期限制。

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助理院长吴木銮表示，领导层清楚习主席的第三任期可能引发网络争议。“他感到紧张，“吴先生说。

专注于审查制度研究的新闻网站"中国数字时代"分析师刘力朋指出，在2012年习主席上任前，关于中国领导人的网络帖子审查是零散的。

曾在2011至2013年担任微博审核员的刘先生透露，当时社交媒体审查仍采用"打地鼠"策略——只有当人工审核员或软件发现被认为冒犯性的评论时才会删除。而现在，中国互联网企业维护着一份与习主席相关的敏感词列表，通过人工智能与人工审核相结合的方式，阻止含有关键词的帖子出现在网络上。

中国数字时代近期披露的泄露备忘录显示，2020年两个多月间，类似Instagram的平台小红书新增了564个关于中国国家主席的"敏感词"绰号。其中包括与习主席姓名谐音的"习禁评”（意为细颈瓶）、“阿道夫·习特勒"以及因外貌相似被戏称的"维尼熊”（非小熊维尼）。《华尔街日报》无法独立核实该备忘录的真实性。

在总部位于华盛顿的自由之家对全球70个国家网络自由的年度排名中，中国的互联网在2021年被评为最不自由。2011年，即习近平上台的前一年，中国的网络自由度排名高于古巴、缅甸和伊朗。

关于中国31个自治区和省份的共产党书记（相当于美国的州长）的讨论在社交媒体上也受到严格审查。刘先生回忆说，2011年时地方党委书记的名字在网上还不被视为敏感词；当年7月，温州发生致命高铁相撞事故后，一位高级政治人物在微博上遭到公众猛烈批评。

研究人员表示，对社交媒体的审查可能会适得其反，因为它模糊了中国领导人对民众需求和不满的理解，尤其是在缺乏自由媒体等民主机构的情况下。

舆论研究者唐先生表示，无论是否受到审查，社交媒体都不能很好地代表中国社会，因为其用户主要是年轻、受过教育的白领专业人士。他将在明年进行下一次面对面调查。

“许多中国人仍然可以并且确实在私下表达他们的意见，比如在饭桌上，”他说。

在北京的中国共产党历史展览馆，习近平的肖像上方写着“我将无我，不负人民”。照片：Ng Han Guan/美联社写信给Liza Lin，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2年10月14日印刷版，标题为《难以解读习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