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兰斯伯里（1925-2022）——《华尔街日报》

安吉拉·兰斯伯里1973年在伦敦。图片来源：《标准晚报》/盖蒂图片社安吉拉·兰斯伯里于10月11日去世，享年96岁，她留下的遗产几乎涵盖了所有流行媒体。对于大多数美国人来说，她无疑最出名的是在《 Murder, She Wrote》中饰演的杰西卡·弗莱彻，这位神秘作家在12年的剧集播出期间遇到的尸体比赫尔克里·波洛和玛普尔小姐加起来还要多。

兰斯伯里女士出生于英国，但主要在美国工作，她的电影生涯也值得注意。她在1944年的经典电影《煤气灯下》中首次亮相，饰演一个脾气暴躁的伦敦东区女仆——这无疑是唯一一部在上映几十年后还能催生出一个动词的电影。她最著名的电影角色是另一个坚强的角色，冷战惊悚片《满洲候选人》中那个操纵欲强的母亲。在几十年的时间里，跨越多种类型和50多部电影，兰斯伯里女士似乎从未停止工作，尽管——至少在《 Murder, She Wrote》出现之前——她与大众明星地位以及可能带来这种地位的同情电影角色失之交臂。（“我很绝望，”她在传记中谈到自己在《蓝色夏威夷》中饰演猫王母亲时的表现时说道。）

但有一个领域，她既成为了一个备受喜爱的人物，也是一个真正的（杰西卡之前的）明星：百老汇舞台。尽管只出演了十几部戏剧，她赢得了五项托尼奖，以及一个终身成就奖。

她于1957年在一部费多闹剧中首次亮相，三年后在《蜜的滋味》中饰演一位放荡不羁的母亲，其女儿爱上了一名黑人男子——即使在1960年这也是个前卫题材。

但当兰斯伯里女士在音乐剧中获得重要角色，得以充分展现其多方才华时，她开始绽放最耀眼的光芒。首部作品是迅速失败的《谁都能吹口哨》，这部荒诞讽刺剧中她饰演试图伪造奇迹的小镇腐败女市长（别在意剧情）。该剧唯一值得称道的是由初露锋芒的作曲家兼作词人斯蒂芬·桑德海姆创作的配乐。

两年后，她终于获得奠定其音乐剧历史地位的杰里·赫尔曼音乐剧《梅姆》女主角。这次她罕见地塑造了一个既奔放又迷人的角色——那位教导侄子永远用俏皮眼光看待生活的疯癫姑妈，兰斯伯里的演绎成为后世典范。

诚然她的嗓音不算出众，但充满力量、音准扎实、咬字精准。在《梅姆》之前鲜少展现的喜剧天赋也得以释放。与碧·亚瑟演绎的毒舌二重唱《闺蜜》堪称高潮，两人假借深情花束之名互掷带刺嘲讽。1988年兰斯伯里主持托尼奖时她们重聚献唱此曲，您可在YouTube上回味精彩。

1974年，兰斯伯里女士在伦敦获得如潮好评后，于百老汇首次复排版音乐剧《玫瑰舞后》中成功挑战了母亲罗丝这一极具分量的角色。原声带展现了她通过歌声塑造人物的非凡功力——这与以铁肺著称的该角色首演者埃塞尔·默尔曼的表演风格截然不同。

而当兰斯伯里诠释《理发师陶德》中洛夫特夫人这个充满张力的角色时，其舞台生涯达到了巅峰。这位与杀人理发师合伙经营人肉馅饼店的老板娘，或许成就了桑德海姆最伟大的音乐剧作品。此后虽有多位女演员塑造过该角色，其中不乏精彩演绎，但都难以超越兰斯伯里对这个人物令人难忘的刻画——堪称20世纪音乐剧舞台上最精湛且最具辨识度的表演之一。

兰斯伯里完成的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不仅让这个协助连环杀人的角色充满戏剧张力，更赋予其令人揪心的同情色彩——这个食尸鬼般灵光乍现，通过"回收利用"尸体提升馅饼品质的女人。该演出现场录像保存至今，观众能清晰见证她如何精妙平衡角色的喜剧元素，同时让这个可憎人物诡异地触动人心。整场表演犹如霍加斯版画中跃出的荒诞狂欢。

自1979年首演后的数十年间，《理发师陶德》标志性的嗜血与幽默混搭风格已成为流行文化的经典配方（甚至近乎陈词滥调）；但在当时，这堪称离经叛道。凭借多年演绎反派与反道德角色的经验，兰斯伯里塑造的洛夫特夫人无疑为这一表演类型树立了标杆。

当她以杰西卡·弗莱彻这一深受喜爱的家喻户晓角色成名时，我充满想象地认为，她多年扮演加害者而非受害者的经历，或许对这个角色能如此敏锐地洞察所有凶手的动机和作案手法起到了关键作用。

伊舍伍德先生是《华尔街日报》的戏剧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