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诺贝尔奖得主发展理论；本·伯南克将其付诸实践——《华尔街日报》

诺贝尔经济学奖于周一授予前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及另外两位美国学者。图片来源：Alex Brandon/Associated Press批评者有时会质疑经济理论的实际价值。诺贝尔经济学奖本周一同时授予本·伯南克、芝加哥大学的道格拉斯·戴蒙德以及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的菲利普·迪布维格，这给出了一个回应。三位获奖者各自独立地建立了关于银行存在原因及银行恐慌危害的理论基础。伯南克在2007-09年全球金融危机期间担任美联储主席时，将这些理论付诸实践，当时形势严峻至极。

所有金融活动都涉及一个被称为“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借款方比贷款方更了解自身的信用状况。储蓄者无法进行所有必要的尽职调查来确定谁是安全的借款方。此外，他们通常希望在借款方的项目获得回报之前，无需通知即可取回资金。

芝加哥大学的道格拉斯·戴蒙德。照片：查尔斯·雷克斯·阿博加斯特/美联社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的菲利普·迪布维格。照片：乔什·雷诺兹/美联社戴蒙德先生和迪布维格先生在20世纪80年代初解释了银行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储户将资金委托给银行，银行则发展出关于谁是有价值借款人的专业知识。通过汇集众多储户的资金，银行可以在满足每位储户随时取现需求的同时，为有益的长期项目提供融资，这一功能被称为“期限转换”。

诺贝尔委员会同时指出：“正是这种为储户创造流动性却导致银行自身流动性下降的期限转换，使得银行变得脆弱并容易遭遇挤兑。”

在1983年的一篇开创性论文中，伯南克先生证明大萧条的深度和长度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金融因素：随着经济收缩和通货紧缩加剧，银行倒闭导致关于借款人的关键信贷评估知识随之消失。

伯南克先生提出了另一个关键见解：他指出，贷款人通过要求抵押品（如房产）来应对信息不对称问题，这些抵押品可以在贷款未偿还时被没收。如果抵押品价值持续下跌，即便是稳健的银行也可能不愿放贷。伯南克写道，1930-33年的债务危机源于“借款人抵押品相对于债务负担的逐步侵蚀”，银行的通常反应是“干脆拒绝向某些在景气时期可能获得贷款的人放贷”。

抵押品的重要性成为了伯南克先生和纽约大学频繁合作的马克·格特勒后来所称“金融加速器”理论的基础。该理论解释了经济繁荣如何通过提升抵押品价值和经济前景来增强借款人的信用度，从而增加信贷流动；而经济萧条则产生相反效果。因此，金融体系不仅是经济周期的反映，更是其加速器。

到2000年代，经济学家们认为通过存款保险和贷款从银行向资本市场的转移，金融危机问题已得到解决。2006年就任美联储主席的伯南克对此并不确信。

2007年担任美联储主席的本·伯南克曾警告金融加速器效应依然显著。图片来源：吉恩·布莱斯/美联社在2007年一次具有预见性的演讲中，他警告金融加速器效应仍然非常明显。他指出，如果房主杠杆率过高，房价下跌可能严重削弱房屋净值，从而损害其信用。许多银行和监管宽松的贷款机构（后来被称为影子银行）依赖于无保险存款或从投资者处筹集资金。这些机构资本的减少可能导致它们失去资金来源，进一步削弱信贷供应。

这些机制在演讲后仅几个月就成为全球金融危机的核心诱因。随着房价暴跌，数百万房主的净资产以及无数银行和影子银行的资本也随之缩水。伯南克通过动用一切可用工具并创新数种新手段来应对，支撑摇摇欲坠的金融机构，保护整体经济免于破产和通缩。尽管这是自193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衰退，但最终并未重蹈1930年代的覆辙。

诺贝尔委员会详细阐述了伯南克、戴蒙德和迪布维格的研究工作与全球金融危机的关联性。然而，除了一条脚注外，委员会却刻意忽略了伯南克在应对危机中的核心作用。事实上，伯南克对经济学的贡献必须从学术造诣与政治智慧的双重维度来理解——从执掌普林斯顿大学经济系，到领导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再到与国会周旋，这位现任布鲁金斯学会学者的独特才能，正是能让那些比他更自负、更强硬的对手们心悦诚服地合作。

除金融危机研究外，伯南克长期主张央行应确立正式通胀目标。这一理论最初是为应对1970年代的高通胀，但伯南克也将其视为防范1930年代式通缩的利器。金融危机后，当通胀率持续低于2%导致利率长期趋近零值、削弱经济刺激能力时，该理论更显其重要性。

为此，伯南克首创并完善了"量化宽松"（即大规模债券购买）政策，并于2012年推动美联储确立2%的正式通胀目标。2017年，他进一步提出“临时价格水平目标”机制，主张当通胀长期低于2%后，美联储应阶段性将目标设定在2%以上。

美联储在2020年采纳了该理论的某个版本，就在通胀卷土重来前夕。如今，美联储正致力于将通胀从过高水平降下来。由于过去一年房地产价值飙升且金融机构资本充足，大萧条和2007-09年经济衰退期间标志性的抵押品价值暴跌与金融机构倒闭的动态似乎基本不存在。然而，压力迹象正在显现，例如国债市场。伯南克周一告诉记者，当前情况"与14年前的严峻形势完全不同"。但他指出，从其研究和历史中得出的教训是，“即使金融状况不是问题的起因，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可能使问题恶化。”

致信 Greg Ip，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2年10月11日印刷版，标题为《伯南克将其理论付诸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