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得诺贝尔奖，运气与才华同样重要——《华尔街日报》

每年这个时候，天才们都会守在电话旁，期待一个陌生号码来电，对方带着瑞典口音，带来改变命运的消息：他们获得了诺贝尔奖。

这些科学巨匠其实与各行各业顶尖人士有着共同点。

他们需要天赋才能登顶。但仅靠天赋远远不够。他们还需要运气。

有趣的是，那些试图量化天赋与运气对职业成功影响的学者们，最近也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荣誉——虽然比诺贝尔奖略逊一筹：他们赢得了搞笑诺贝尔奖。

自1991年起，搞笑诺贝尔奖开始颁发给那些先让人发笑、后引人深思的研究，这与其他让人思考却无意逗乐的研究形成清新反差。今年经济学搞笑诺贝尔奖授予了用数学证明"最成功者往往出人意料"的研究团队。他们发现成功者并非最有天赋、创造力或进取心的人，而是最幸运的人。

“你必须非常幸运，“今年因人类进化研究获诺贝尔奖的斯万特·帕博说道。图片来源：Jens Schlueter/Getty Images运气是社会最常低估的宝贵力量。掀开任何成功企业的幕后，你很快就能找到它的踪迹。

沃伦·巴菲特经常提到自己有多么幸运。埃隆·马斯克从未被指责过如此谦逊，但他甚至多次在推特上发文称“运气是最强的超能力。”他们的商业哲学并不相同，但这两位世界顶级富豪似乎都认为，运气是决定职业生涯成败的关键变量。

成功是天赋如何回应运气的衡量标准。

“运气只有在来临时你能胜任任务才有帮助，”电影导演兼制片人贾德·阿帕图告诉我，“如果运气来了而你能力不足，那运气反而会终结你的职业生涯。”

我联系了这位参与过《四十岁的老处男》和《超级坏》等经典喜剧的喜剧人，因为恰巧是一个幽默奖项让认真对待运气的人得到了认可。

搞笑诺贝尔奖的创立基于一个前提：真理可能藏于琐碎之中。我欣赏这一点。唯一同时拥有诺贝尔奖和搞笑诺贝尔奖的个人也是如此。安德烈·海姆因石墨烯研究获得2010年诺贝尔物理学奖，而十年前他因让青蛙悬浮的研究获得搞笑诺贝尔物理学奖——他自豪地炫耀后者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奖项表彰懂得自嘲的人。“往往，”海姆博士告诉我，“那些笑声背后藏着精彩的科学故事。”

这正是搞笑诺贝尔委员会欣赏这篇论文的原因：它用计算机模型将成功中的天赋与运气分离。

“如果没有运气，人们长期来看真正成功的希望似乎相当渺茫，”搞笑诺贝尔奖创始人兼《不可思议研究年鉴》杂志编辑马克·亚伯拉罕斯表示，“但似乎有很多在职业生涯中极其成功的人非常确信这完全归功于他们的才能。”

“如果你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人，你应该感谢所处的环境。”亚历山德罗·普卢基诺、阿莱西奥·埃马努埃莱·比昂多和安德烈亚·拉皮萨尔达量化了运气作为成功要素的重要性。图片来源：卡塔尼亚大学上周我与三位意大利学者进行了交谈，他们驳斥了这种关于成功的谬论。尽管幽默并不完全属于科学过程的一部分——任何能在学术期刊编辑眼皮底下塞进笑话的人都值得获得诺贝尔奖——但安德烈亚·拉皮萨尔达、亚历山德罗·普卢基诺和阿莱西奥·埃马努埃莱·比昂多似乎对他们这篇趣味横生的论文感到非常高兴。仿佛多年来对机遇与环境的思考，让这些搞笑诺贝尔奖得主习惯了以随遇而安的观察者视角看待世界。

他们2018年的论文运用理论回答了商业领域的基本问题：是什么让一些人比其他人更成功。这三位西西里卡塔尼亚大学的副教授组成了一个天然团队：比昂多博士是经济学家，拉皮萨尔达博士和普卢基诺博士是物理学家。

他们共同编写了一个计算机模型，研究天赋与运气如何交织。在模拟实验中，他们构建了一个盒中的微型世界：假设人群拥有呈钟形曲线分布的不同天赋水平，随机碰撞绿色与红色圆点——绿色代表好运，红色象征厄运。红点会将其成功概率减半，而绿点则根据天赋水平加倍其成功概率，因为天赋更高的人往往更善于把握幸运带来的机遇。（换句话说，篮球运动员在无人防守时投篮命中率更高，但依然无法达到斯蒂芬·库里的水平。）

实验表明，拥有中等天赋但运气充沛的人，胜过天赋超群却时运不济者。模拟中最成功的群体，正是那些天赋中庸但鸿运当头的个体。

精英主义的核心理念是天赋制胜，但这几位"搞笑诺贝尔奖"得主认为该观点错得可笑。他们指出，任何成功者都有义务承认运气的存在。“如果你非常成功，“比昂多博士说，“你应当归功于所处的背景。”

但我们能否主动塑造这种背景？意大利研究者给出了两条实用建议：

要收获随机性的红利，就要拥抱随机性。例如在人才投资领域，他们建议分散资金资助更多人。有人会交好运，有人则不然。既然无法预知结果，不如进行风险对冲。

他们关于人们如何创造自己运气的建议本质上是这样的：接触、探索、利用。尝试各种事情。找出你喜欢什么，并弄清楚你擅长什么。然后集中你的才能并开始工作。这样，如果世界朝着你的方向发展，你就能从中受益。

斯万特·帕博（Svante Pääbo）是今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获得者，因其对人类进化的研究而获奖，他是一个恰当的案例研究。这位遗传学家恰好在技术突破扩展其领域限制的恰当时机出现，他也是第一个承认他的成就，如测序尼安德特人基因组和通过化石骨片段的DNA发现一个已灭绝的物种，需要的不仅仅是智力才能。他可以把自己放在一个洞穴里。但一旦他到了那里，他所发现的超出了他的控制。

“你必须非常幸运，”帕博博士曾经说过。

意大利人在上个月的搞笑诺贝尔奖颁奖典礼之前很久就明白了这一点。他们成功的故事始于十多年前，当时普卢奇诺博士偶然发现了一本意大利语翻译的《彼得原理》，这本书讲述了一个概念，即工作场所中的每个人“往往会上升到他的无能水平”。它最初是作为讽刺作品，但后来成为商业管理中的一个有影响力的法则。换句话说，它让人们先笑后思。

这也促使普卢奇诺博士和拉皮萨达博士在2009年发表了一篇论文，提出了一种新颖且出奇高效的方法来避免此类无能现象：完全随机提拔员工。

凭借这一反直觉的发现，他们赢得了首个搞笑诺贝尔奖。

一次幸运的突破让他们接连发表了两篇获奖论文。这两篇论文的诞生恰恰印证了他们所描述的现象。

“共同的关键因素，“拉皮萨达博士说，“是随机性带来的积极作用。”

联系作者本·科恩，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10月8日印刷版，标题为《赢家懂得如何驾驭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