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安德特人》：我们被不公正诋毁的山谷祖先——《华尔街日报》

插图：克里斯托弗·西拉斯·尼尔语言学家兼词典编纂者本·齐默分析了新闻中词汇的起源。阅读之前的专栏请点击此处。

周一，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授予了德国马克斯·普朗克进化人类学研究所的遗传学家斯万特·帕博，以表彰他在古DNA领域的开创性研究。

帕博博士因成功测序现代人类两个已灭绝近亲——尼安德特人和丹尼索瓦人的基因组而获得认可。丹尼索瓦人是新发现的原始人类物种，而尼安德特人遗骸早在19世纪中叶就被发现，自此“尼安德特人”一词便以或褒或贬的方式进入了公众视野。

首批被认定为尼安德特人的化石发现于1856年，当时采石场工人在德国杜塞尔河附近的尼安德河谷洞穴中发现了骨骼遗骸。该地区当时被称为“Neanderthal”，现代德语拼写为“Neandertal”。

山谷以17世纪德国赞美诗作者约阿希姆·尼安德命名，他常在此地汲取自然灵感。尼安德将原姓氏“Neumann”按希腊罗马风格改写为“Neander”（源自“neo ander”），字面意为“新人”。

化石遗址名称的最后一个音节"thal"在德语中意为"山谷"，这与英语中"dale"（如"翻山越岭"中的用法）同源，都源自日耳曼语词根。保罗·乔丹在其1999年著作《尼安德特人》中指出，“尼安德特人"实际上就是"来自纽曼谷的人”。

这个日耳曼语词根还通过曲折的演变路径，成为了英语单词"dollar"（美元）的词源。当波西米亚山区小镇圣约阿希姆斯塔尔（德语Sankt Joachimsthal，意为圣约阿希姆山谷）附近的银矿开始铸造硬币时，这些硬币被称为"Joachimsthaler"。该词后来简化为"thaler"，在低地德语和荷兰语中演变为"daler"。英语随后借用了"daler"一词，用"dollar"指代大型银币，包括那些在美洲殖民地流通、最终启发美元诞生的货币。

在德语中，“thal"的"th"实际发音与"t"相同，这种拼写与发音的差异通过1901年的拼写改革得以修正，许多德语单词中的"th"被改为"t”。然而英语保留了"Neanderthal"的拼写，且常将"th"发成"thick"和"thought"中的清齿擦音（语言学术语），尽管"t"的发音更符合德语地名的原始发音。

十九世纪的科学家们曾争论新发现的尼安德特人化石是否属于智人之外的独立物种。1864年，地质学家威廉·金根据发现地命名了物种：“Homo neanderthalensis”（尼安德特人）。而动物学家恩斯特·海克尔提出的另一个命名方案"Homo stupidus"（愚人），则暴露出十九世纪人类中心主义的偏见。

10月3日，斯万特·帕博在德国莱比锡马克斯·普朗克进化人类学研究所与尼安德特人骨骼复制品合影。图片来源：亨德里克·施密特/祖玛通讯社事实上，尼安德特人迅速与刻板印象中愚钝野蛮的"穴居人"形象联系起来。“尼安德特人"一词逐渐成为"原始"或"未开化"的同义词，20世纪初更被用作侮辱性词汇，尤其指代那些被认为智力低下或观点倒退的男性。1911年，圣路易斯一位心理学家在报纸上如此描述棒球比赛中的狂热球迷：“他的面孔犹如尼安德特人，野蛮凶残，充满杀戮气息。”

鉴于这些负面联想，威斯康星大学古人类学家约翰·霍克斯主张英语学界应采用德式拼写"Neandertal"来指称这些人科物种，“以促使人们以全新视角看待他们”。

帕博博士及其团队的研究极大消除了这些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通过测序尼安德特人基因组，他发现现代欧亚裔人群约2%的DNA源自尼安德特人。正如帕博博士在2018年研究论文中所言，这些遗传学发现让我们得以"从内在的尼安德特人基因中汲取启示”。

出现在2022年10月8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我们被不公正诋毁的山谷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