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碗》评论：瓜达尔卡纳尔岛上的橄榄球赛 - 《华尔街日报》

1944年12月24日，海军陆战队中尉大卫·谢纳与下士安东尼·布特科维奇在瓜达尔卡纳尔岛的"蚊子碗"橄榄球赛上握手。图片来源：美国海军陆战队提供在浩如烟海的二战相关书籍中，体育题材作品只占据书架的一小部分。但其重要性远超体积——这里珍藏着两部传世之作：劳拉·希伦布兰德的《坚不可摧》记录了奥运田径明星路易斯·赞佩里尼在太平洋战场的经历；丹尼尔·詹姆斯·布朗的《激流少年》则讲述了华盛顿大学赛艇队在1936年柏林奥运会冲击金牌的故事。

这一题材的最新力作是巴兹·比辛格的《蚊子碗》。书名源自1944年平安夜海军陆战队员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举行的临时橄榄球赛。这些并非普通士兵——65名参赛者中56人曾是大学球员，3人入选过全美最佳阵容，16人获得过职业球队邀约。这场赛事的历史意义还在于其悲情后续：15名球员在数月后的冲绳战役中牺牲，另有约20人负伤。

对比辛格而言，本书标志着创作方法的转型。这位以沉浸式报道见长的作家曾为《胜利之光》深入德州小镇追踪高中橄榄球队，为《为城市祈祷》进驻费城市长办公室，为《八月三日》嵌入职业棒球联盟，总以"墙上的苍蝇"般不打扰的视角完成素材收集。笔者曾亲历其工作模式——为撰写伦德尔市长的杂志专访，我跟随市长两三天期间，早已"长"在办公室的比辛格几乎与家具融为一体（尽管我们有许多共同好友，但除市长办公室外从未有过交集）。

但正如他在深入研究后必然发现的那样，更棘手的问题在于瓜达尔卡纳尔岛战役相关资料的匮乏。所有亲历者都已离世，正如他在书中真正涉及蚊帐碗比赛的部分所写：“近八十年过去，这场比赛的诸多细节早已湮没无闻。这场比赛的叙述仅占340页全书中的半页篇幅，堪称我出版生涯中遇到过最严重的货不对板案例。

更准确的书名应该是《冲绳战役中的美国海军陆战队：附战役前奏详述及参战大学橄榄球运动员特别纪实》。但这显然不够商业化。

为扩充篇幅，比辛格先生时常偏离主线。书中包含可追溯至19世纪初的人物族谱资料，在尾声章节突然插入全新人物群像，还大篇幅描写了蚊帐碗球员均未参与的塔拉瓦战役。塔拉瓦章节共23页，其中5页半密密麻麻罗列着按死亡原因分类的阵亡名单（每行一人）。这种编排起初颇具震撼力，但最终沦为凑版面的敷衍之举。更糟的是，比辛格及其编辑团队竟未发现其中47条记录存在重复（仅大小写和措辞略有差异）。书中还充斥着大量仓促堆砌的隐喻，比如他谈及圣母大学言论自由问题时写道：“保持沉默就是背弃美国社会赖以旋转的自由言论基石，正是这种精神让这个国家在法西斯肆虐欧洲时显得如此深邃而独特。”

如果读者忽略那些铺垫内容，接受这本书并非关于“蚊子碗”比赛本身，他们会在《蚊子碗》中发现许多精彩之处。特别是，比辛格先生巧妙地讲述了五位大学橄榄球明星的故事，他们被迫在太平洋战场上经历残酷战争，其中包括圣母院校队队长乔治·墨菲、普渡大学全卫托尼·布特科维奇（伊利诺伊州克罗地亚裔矿工七个儿子之一），以及威斯康星大学的截锋兼弃踢手鲍勃·鲍曼。

由于戴夫·施赖纳（威斯康星大学全美边锋）和约翰·麦克劳里（曾在父亲——传奇教练塔斯·麦克劳里执教的布朗大学效力）留下了最丰富的档案与心理素材，比辛格对他们的刻画尤为出色。施赖纳被塑造成一个令人钦佩的年轻人，他"怀抱着’人性本质植根于谦逊’的理想，却有着复杂的自我认知”。作者挖掘出施赖纳20岁时写给自己的动人信件，充满盖茨比式的自省：“我相信必须重塑品格，这至少是个缓慢的过程，唯有凭借顽强毅力才能实现”。信末列出16项待改进之处，包括"多思考上帝"、“坐姿端正"以及"只与好姑娘约会”。正因读者已深入了解他，他在战争中的所见所行所痛才如此震撼人心。

麦克劳里留下了最完整的文字记录，比辛格在描写其率领布干维尔岛三日巡逻的章节中尤为出色地运用了这些素材。这段基于真实细节、充满戏剧性却毫不煽情的叙述，堪称纪实文学的典范。

本书关于冲绳战役的最后一节，既有力量与气势，又对美国军队指挥官小西蒙·玻利瓦尔·巴克纳将军进行了尖锐而严厉的刻画。然而，关于太平洋战争的书籍已经堆积如山，我不认为《蚊子碗》能为这一领域增添多少实质性的内容。

我绝不敢告诉巴兹·比辛格如何经营他的职业生涯。但万一他愿意听取建议，关于他的下一本书，我有两个字要送给他：沉浸其中。

亚戈达先生与凯文·凯兰共同编辑了《事实的艺术：文学新闻历史选集》。他正在创作一部关于欧·亨利在纽约岁月的小说。

本文发表于2022年10月8日的印刷版，标题为《太平洋战场的战争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