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必须坚持抗击通胀之路 - 《华尔街日报》

越来越多的声音正敦促美联储放慢加息步伐，以免"破坏经济"。如果你关注经济动态，就应该对美国及全球日益加剧的金融压力感到担忧。但当前美国的核心通胀率比2021年11月美联储宣布缩减购债规模时更为严峻，就业市场也更为强劲。在通胀出现实质性进展（而非仅凭乐观预测）之前，美联储不应松懈——这一过程很可能在明年将联邦基金利率推高至5%以上。

主张放缓加息者提出了四点合理但缺乏说服力的论据。第一是货币政策存在长期多变的滞后效应。他们认为应该先让已实施的措施发挥作用，再继续加大剂量。但问题在于，根据高盛金融状况指数测算，三分之二的紧缩政策实际上在五个多月前就已实施。大量紧缩措施已产生效果，却仍显不足。

更重要的是，过去三个月美联储青睐的核心个人消费支出价格指数（PCE）年化涨幅达5%。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一数据还受到波动性技术因素压制，比如由于资产价值下跌导致"投资咨询估算价格"（该指数成分之一，实际无人支付此项费用）大幅下降。同期更可靠的核心PCE价格指数中值年化增长率高达6.9%，两项数据均高于2021年11月鲍威尔主席首次转向时的水平。

尽管许多原本被认为推高通胀的因素已有所改善——包括快速修复的供应链、充足的库存、上升的劳动力参与率、下跌的能源价格，以及经济受新冠疫情影响逐渐减弱——但通胀依然持续并加剧。

乐观者指出通胀将缓和的迹象。最新信号是职位空缺大幅减少，此外还包括房价下跌、运输成本下降、大宗商品价格走低、雇主调查显示工资增长放缓，以及通胀预期回落。然而，即便近期有所改善，劳动力市场仍比疫情前任何时期都更加紧张，且许多其他常被提及的因素与通胀仅存在微弱或不确定的关联。还有许多迹象指向相反方向，例如某些抑制通胀的特殊因素（如估算的投资咨询费用）不太可能持续发挥作用。工资通胀在今年已有所上升，而现有租约的租金仍远低于新租约。

主张放缓或停止加息的第二个理由是过度紧缩的代价——将经济推入不必要的衰退。这一点同样合理——但行动不足也会带来重大风险。如果通胀或通胀预期持续攀升，解决问题的成本将会增加。当前经济面临的困境部分源于去年行动力度不足。重蹈覆辙将令人遗憾。

第三个论点认为，美联储正在"破坏"金融市场。压力无处不在：股市下跌、美元走强、信贷市场流动性枯竭。但这些现象大多与央行的政策目标一致——强势美元压低进口价格并放缓出口部门；更高利率抑制企业和家庭借贷；下跌的股价缩减消费需求。这与2019年秋季意外爆发的信贷市场问题不同，当前状况基本符合美联储通过抑制需求来遏制通胀的预期。

不切实际的乐观预期本身就是金融市场的最大风险。8月前期的市场反弹令人振奋，但其根基是对经济形势及美联储应对策略的过度美好想象。鲍威尔在杰克逊霍尔的演讲和8月通胀数据，让这些预期在现实面前撞得粉碎。市场目前似乎已消化了明年2%的通胀预期，却忽视了通胀持续高于该水平的重大单边风险。更明智的做法是让美联储引导市场做好最坏准备，通过释放加息预期来建立缓冲，待通胀数据确实缓和时再调整政策。

最后一种观点指出，强势美元和高企的美国利率正在全球造成严重破坏：输出通胀、迫使各国超预期加息、引发资本外流，使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的偿债压力加剧。这些说法虽有一定事实依据，但不应被夸大。多数国家面临的困境源于其国内政策和大宗商品（尤其是欧洲天然气）高企。更重要的是，美联储的职责是关注美国经济而非全球局势。现实情况是，当我们的核心目标是给需求降温时，全球性问题不太会以不利方式反向波及美国。

美联储应当全面审视各种可能性。它应当对全球经济状况保持警惕。但目前的数据传递出一个清晰且一致的信息：极度紧张的劳动力市场正使通胀率远高于美联储的目标水平。在实际通胀开始下降之前，美联储甚至不应考虑改变政策方向。幸运的是，美联储的行动比其众多批评者更为明智。

弗曼先生是哈佛大学经济政策实践教授，2013-2017年担任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

插图：大卫·戈萨德刊登于2022年10月6日印刷版，标题为《坚持既定路线，鲍威尔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