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电视）视野》评论：一个移民家庭的静电干扰 - 《华尔街日报》

劳尔·卡斯蒂略、克鲁、比安卡·B·诺伍德和埃利亚·蒙特-布朗摄影：琼·马库斯在《美国（电视）幻象》中，一个平凡无奇的沃尔玛超市化身为名副其实的奇观。这部作品以消费主义——以及美国人对小屏幕的沉迷——为讽刺对象，同时交织着（或者说混杂着）一个墨西哥移民家庭分崩离析的黑色喜剧故事。

该剧由维克多·I·卡萨雷斯编剧，鲁本·波伦多执导，是纽约戏剧工作室与米图剧院的联合制作。凭借现场与录播视频结合舞台表演的技术复杂性，该剧令人眼花缭乱。但炫目的技术手法——连同不断累积的奇思妙想——最终压倒了叙事，故事围绕少数几个事件不断循环重复，就像一段无限循环播放的视频。事实上，录像带和电子游戏在剧情中扮演着关键角色，当像素化图像投射到布景的白墙上时，角色们最终进入了复古游戏中。

由布雷塔·格雷克设计的布景（她还设计了时而奇特的服装）本身几乎是一场表演。四个由看似腐蚀金属制成的大立方体——类似理查德·塞拉雕塑——矗立在舞台两侧。它们开合之间展现出不同场景：大卡车前格栅、沃尔玛玩具货架、这家人居住的活动板房狭小客厅。所有这一切都存在于一个更大的空白白色立方体中，大部分情节在此展开。

在这部剧作的超现实世界里，时间如流水般变幻莫测。开场不久我们便不经意地得知，作为埃里卡的兄长、奥克塔维奥和玛丽亚·希梅娜之子的亚历杭德罗已经离世。玛丽亚·希梅娜说服了一个后来我们才知晓曾是他男友的角色杰西来顶替他在剧中的位置，尽管这些角色最终模糊交融为一体。

我们还得知玛丽亚·希梅娜早已抛弃家庭，后来在一场涉及那辆卡车的事故中丧生。因此整部剧作主要由追溯往事的闪回构成，或是对拆散这个家庭的事件进行诗意的绵长沉思。除了亚历杭德罗和玛丽亚·希梅娜的死亡，这些事件还包括厌恶裙装、偏爱玩具车而非洋娃娃的埃里卡，与对芭比娃娃有着无尽渴望的杰里米之间的友谊——后者被玛丽亚·希梅娜称为"那个同性恋男孩"，尽管由成年演员扮演。

《美国（电视）幻象》最精彩的段落出现在开场场景，它生动再现了大卖场这个奇异宇宙，以及它们激起的物质渴望。玛丽亚·希梅娜深情回忆这些购物之旅，将其视为这个家庭即将分崩离析前最后的团聚象征：“我们围着购物车，就像千万年前围着篝火。“一起购物的家庭才能维系在一起。但很快玛丽亚·希梅娜就开始哀叹后来的疏离：“我们都在同一家商店…却分散在不同货架间。“更不用说全家人不再围坐电视机前入迷观看——那个当代版的远古篝火。

瑞安·哈达德与比安卡·‘b’·诺伍德摄影：琼·马库斯该剧的无政府主义结构在其语言中得到镜像呈现——台词频繁切换频道，喜剧对白会突然转为充满隐喻的独白，比如埃里卡哀叹道：“我想成为一档人见人爱的电视节目，一档永远不会被砍的节目。“深陷抑郁的奥克塔维奥瘫在沙发上，麻木地盯着电视，永远在抱怨遥控器不是丢了就是没电。

这个意象恰好象征了该剧的主要缺陷：演至中场时，那些最初令人惊喜的奇幻元素因过度使用而变得乏味，你会感觉整部戏正在失去吸引力。剧中名为"流星仙子米罗斯拉瓦"的角色（说来话长）宣泄着荒诞台词，向埃里卡讲述某款虚拟游戏的最新进展：“月光女神芭比被奥克特隆绑架，正扣押在分期付款之地”，这种原本构成演出独特魅力的散漫笔法，逐渐变成了拖累。

所幸当文本失色时，演员们持续注入着鲜活能量。作为剧中唯一既非死者也非抑郁症患者、因而自然成为情感焦点的埃里卡，比安卡·“b”·诺伍德的表演堪称惊艳：她以灵动姿态在不同风格间自如切换，展现出强大的舞台掌控力。饰演玛丽亚·希梅娜的埃利亚·蒙特-布朗贡献了极富喜剧张力的表演，为这个受挫角色注入了肥皂剧女主角式的夸张戏剧性。而劳尔·卡斯蒂略演绎的奥克塔维奥，在家庭分崩离析时既显得强硬又可悲地阴郁。

瑞安·J·哈达德饰演的杰里米，无需依赖任何夸张的表演手法，便令人信服地展现了一个缺爱男孩的灵魂（他同时兼任流星仙子的角色）。而饰演亚历杭德罗和杰西双重角色的克鲁同样出色。遗憾的是，当杰西用又一个电视隐喻提出"我们现在都只是静电干扰"的后期观察时，恰恰击中了这部戏剧日益混乱的核心。至此，晕头转向的观众或许会悲哀地表示认同。

伊舍伍德先生是《华尔街日报》的戏剧评论家。

本文发表于2022年9月30日印刷版，标题为《美国家庭（电视）幻象：亲情静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