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根诉罗伯茨案：大法官就最高法院合法性展开激辩——《华尔街日报》

华盛顿——在最高法院休庭的夏季期间，大法官们之间就法院在美国公众眼中的合法性是否因最近任期推翻长期先例而受到威胁，产生了新的争论。

自由派大法官埃琳娜·卡根在一系列公开露面中表示，法院的保守派多数通过符合共和党优先事项的裁决削弱了最高法院的公信力。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在另一场活动中反驳说，法院在履行解释宪法的职责时，其裁决不会影响其合法性。站在他这边的是同为保守派的塞缪尔·阿利托，他是本任期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推翻罗诉韦德案多数意见的作者，该裁决废除了女性宪法赋予的堕胎权。

在法院的历史上，“最糟糕的时刻是法官们在法律裁决中实质上反映了一个政党或一种意识形态的观点，”卡根大法官上周在罗德岛州纽波特的萨尔维·里贾纳大学说。“建立公众信心的是法院像法院一样行事，而不是像政治进程的延伸。”

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曾表示，对一项意见的分歧‘不是质疑法院合法性的基础。’照片：Matt Rourke/美联社今年7月，这位由奥巴马任命的法官（与索尼娅·索托马约尔和凯坦吉·布朗·杰克逊大法官同属法院三位自由派少数派成员）在蒙大拿州大天空镇的一次司法会议上表示：“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法院与公众及公众情感完全脱节，这对民主来说是危险的。”

首席大法官罗伯茨本月早些时候对卡根大法官的批评提出异议。

他在科罗拉多州科罗拉多斯普林斯的一次司法会议上说：“仅仅因为人们不同意某一判决，并不能成为质疑法院合法性的依据。“他表示，最高法院基于宪法的角色"不会因为人们不同意这个或那个判决，或不同意特定的司法模式而改变”。

阿利托大法官周二在给《华尔街日报》的评论中表示：“不言而喻，每个人都有自由表达对我们判决的不同意见，并按照他们认为合适的方式批评我们的推理。但声称或暗示法院正在成为一个不合法的机构，或质疑我们的诚信，就越过了重要界限。”

首席大法官和卡根大法官拒绝置评。

最近的民意调查显示，公众对法院的尊重度急剧下降，主要是在民主党人中。根据盖洛普周四发布的一项新调查，美国人对最高法院的看法是50年民意调查中最差的。

最高法院6月在多布斯诉杰克逊案中的裁决，剥夺了女性宪法赋予的堕胎权并将堕胎合法性问题交由各州决定，这成为民主党人愤怒的焦点。《华尔街日报》最新民调显示，83%的民主党人表示因此裁决更可能在中期选举中投票，而共和党人这一比例仅为31%。

法院的其他裁决也获得更多民主党与无党派人士支持，例如以8:1驳回前总统特朗普的紧急请求——该请求试图阻止众议院特别委员会获取与2021年1月6日国会大厦袭击事件相关的白宫记录。

卡根大法官在上个任期内几乎在所有重大案件中均持异议：不仅包括推翻罗诉韦德案的里程碑式判决，还包括扩大隐蔽持枪权、限制环保署应对气候变化职权、强化宗教在教育体系存在感的系列裁决。

埃琳娜·卡根大法官近期公开表示，最高法院的保守派多数削弱了高等法院的公信力。图片来源：Ashlee Rezin/芝加哥太阳时报/美联社多数派意见认为罗案判决错误，且半个世纪的联邦堕胎权并未形成女性未来可依赖该权利的合理预期。在其他案件中，法院依据历史判例裁定：纽约州1913年对隐蔽持枪许可证设置事由审查的法律违反第二修正案；国会不得将温室气体监管等"重大问题"授权给联邦机构；公立学校必须允许教职工在工作时间进行公开祈祷，因该行为不构成对学生的事实强制。

在首席大法官罗伯茨于科罗拉多斯普林斯发表讲话数日后，卡根大法官暗示多数派法官更追求特定判决结果，而非保守派常宣称遵循的法律方法一致性。她在西北大学表示：“法官不应只在文本主义导向个人倾向的结果时才奉行这一原则。”

她同时指出，自己关注的并非具体判决的受欢迎程度，而是法院如何在作出不受欢迎裁决时仍能保持公众信任。

卡根大法官强调，除极端特殊情况外，法院先例应得到尊重。“当新任总统任命的新法官上任后就随意推翻旧判例，这完全不符合司法本质，“她说道，这显然暗指由前总统特朗普任命的戈萨奇、卡瓦诺和巴雷特大法官的立场。

卡根补充说，法院应采取渐进式改革而非发布颠覆法律秩序的全面裁决，这一观点与罗伯茨首席大法官不参与推翻罗诉韦德案五十年先例的立场不谋而合。当时罗伯茨解释其未与阿利托、托马斯、戈萨奇、卡瓦诺及巴雷特持相同意见时也阐述了类似理念。

与共和党总统相同，民主党总统提名大法官时也期待——尽管并非总能实现——其司法立场能与党派立场保持一致。

美国企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亚当·怀特评论道：“具体到个案时，除了希望同僚认同己见外，很难明确卡根大法官还期待什么。保守派法官会坚称’我们绝对在追求原则性方法论，正因如此更难找到妥协空间’。”

一些法律学者认为，鉴于当前自由派大法官对判例的尊重，他们更可能以渐进方式逐步削弱保守派判决的影响力，而非直接推翻原有裁决。

“这不仅仅需要设想一个自由派占绝对多数的最高法院，还需要设想一个对遵循先例原则持强烈怀疑态度的法庭，“杜克大学法学教授马林·莱维用拉丁语法律术语"stare decisis"解释道，“以现任大法官的组成来看，这种情况难以想象。”

与沿意识形态路线裁决的"多布斯案"不同，最高法院对法律重大变革通常寻求共识。1954年宣布学校种族隔离违宪时，由民主党和共和党总统任命的九位大法官全体支持厄尔·沃伦首席大法官在"布朗诉教育委员会案"中的意见书。1973年"罗伊案"裁决本身也是以7比2的票数通过，多数方包括富兰克林·罗斯福和理查德·尼克松任命的法官。

致信杰斯·布拉文，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9月29日印刷版，标题为《卡根对决罗伯茨：大法官就最高法院公信力展开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