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Cerebral未经父母同意治疗17岁少年，其父母在他去世当天才知情

远程医疗初创公司Cerebral Inc.拥有可验证客户身份证件的软件，但未用于核对出生日期等详细信息。据《华尔街日报》查阅的文件和前员工透露，这一政策导致部分未成年人在未经父母同意的情况下接受了治疗。

《华尔街日报》查阅的内部备忘录显示，在新冠疫情期间Cerebral试图快速为数万名客户办理心理健康治疗注册时，将软件身份核验视为客户留存的障碍。该公司使用软件拍摄患者自拍照，但依赖临床医生通过30分钟视频问诊核实年龄等信息。

“我们已为数十万患者提供了亟需的诊疗服务，其中许多人若没有Cerebral的远程心理健康服务将无法获得关键支持，“该公司在声明中表示，并补充称其注册流程测试过多种身份验证方式，但始终符合法律要求。

安东尼·克罗尔于12月注册Cerebral时上传了显示其17岁的密苏里州中级驾照。该州法律禁止临床医生在无父母同意情况下为18岁以下人群提供心理健康治疗。

根据《华尔街日报》查阅的医疗记录，安东尼向Cerebral临床医生透露有自杀念头后，医生为其开具了带有青少年警示标签的抗抑郁药。Cerebral未通知其家属。

温迪和托德·克罗尔今年夏天在密苏里州林恩市的家中表示他们不知道儿子有自杀倾向并正在接受心理健康治疗。图片来源：Whitney Curtis/华尔街日报他的父母温迪和托德·克罗尔表示，他们不知道儿子有自杀倾向或正在寻求心理健康治疗。“直到他去世那天，我才知道他甚至在服用[药物]，“克罗尔夫人说，并补充说，在儿子自杀前几个小时，她在家里发现了药瓶。

Cerebral的发言人表示，安东尼虚报了年龄，公司对他未经父母同意就接受治疗感到遗憾，但他接受的治疗是适当的。“这个案例是一个不幸的例外，“发言人说。“任何生命的逝去都是悲剧，我们向家属表示最深切的哀悼。”

Cerebral于2020年初推出其服务，宣称其使命是改善心理健康服务的可及性。它在社交媒体广告上投入了大量资金，并提供针对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ADHD）的兴奋剂处方。其做法目前正受到联邦贸易委员会和司法部的调查。Cerebral表示正在配合调查，并已停止向新患者开具大多数受控物质处方。

根据文件和员工的说法，这家公司去年估值高达48亿美元，还接收了患有双相情感障碍、自杀念头和其他严重疾病的患者——其中一些人未经适当核实身份就获得了预约。

Cerebral公司称其服务对象为18岁及以上患者，临床医生需核查身份证件。该公司表示在2021年5月至2022年4月期间发现17名未成年注册者（包括安东尼），并指出这些患者虚报了年龄，同期公司共接诊约45万名患者。

对于快速发展的远程医疗行业而言，患者身份核验是个普遍难题，各公司操作标准不一。该流程旨在确保服务商不会在无监护人同意的情况下治疗未成年人，或向临床医生未获执业许可的州份患者开具处方。

与多数竞争对手不同，Cerebral还开具包括兴奋剂和苯二氮卓类药物在内的管制药品。由于这类药物存在滥用风险，其身份核验流程通常更为严格。

部分企业表示会使用软件在注册环节核验身份证件（含年龄信息）；另有公司配备支持团队在患者面见医生前完成核验；还有企业主要依赖临床医生在首诊时核查证件。

阿拉斯加前Cerebral执业护士Karen Smith指出，在较短问诊时间内兼顾身份核验与诊断工作存在困难。“我们无法辨别证件真伪，“她表示，“患者可能持其他州签发的旧照片驾照。”

现任及离职员工（含临床及支持人员）透露，他们担忧现有核验流程可能导致不当处方。多人反映曾标记大量案例，包括重复账户或使用过期证件获取管制药物处方的情况。

今年夏天《华尔街日报》联系该公司后，Cerebral表示正在更新其软件。公司称现已增加对年龄、过期身份证件及重复账户的核查。“公司过去一直在并将持续改进这些系统，”Cerebral发言人表示。

Cerebral称最初使用定制软件采集身份证件和患者影像供临床医生人工核验。2020年10月，公司开始采用Persona Identities Inc.的软件工具，该工具可通过检查年龄、重复账户和有效期等细节验证身份证件。Cerebral表示初期仅用该软件拍摄照片并拦截欺诈性证件，但未启用年龄核查功能。

根据文件和前员工陈述，2021年5月Cerebral高管向员工透露，包含Persona验证的注册流程导致太多用户在获得治疗前流失。作为测试，他们决定允许部分患者在未完成身份验证前先预约临床医生。

“我们的假设是，若让新客户在入组流程早期就能预约护理团队，他们将更不容易流失或退出，”公司在内部备忘录中告知员工。

Cerebral称该测试仅短期针对少量患者实施，但拒绝透露测试结束时间。发言人表示启动测试的决定由现任首席执行官David Mou在2021年初以首席医疗官身份加入公司前作出。

当Anthony Kroll于2021年12月注册时，Cerebral表示虽使用Persona软件拍摄了他的驾照影像，但仍未启用出生日期核查功能。

去年底，一位脑科执业护士为安东尼·克罗尔开具了抗抑郁药氟西汀处方，他在附近药房完成了取药。医疗记录显示，12月27日安东尼进行了24分钟视频问诊。他向护士表示自己在家中和所有社交关系中感到安全，但一两个月前曾有过自杀企图。他将父亲托德列为紧急联系人。

记录表明护士开具了氟西汀处方。两天后的电话随访中，安东尼向另一位心理咨询师员工透露存在被记录为"被动自杀倾向"的情况，双方制定了安全计划。咨询师评估他对自身和他人均无威胁。

氟西汀是百忧解的仿制药。该药物使用数十年安全性已获验证，但美国食药监局仍附加"黑框警告”，提示可能增加部分青少年自杀风险。

剩余14粒的药瓶标签显示处方由该护士和迈克尔·博格斯医生共同签发，后者作为精神科医生兼任脑科临床安全总监。

博格斯医生声明安东尼并非其接诊患者。“如果密苏里州处方药瓶出现我的名字，这属于操作失误。“他在邮件中写道。

博格斯医生表示仅在伊利诺伊州和俄克拉荷马州与该护士存在执业协作关系。州记录显示其密苏里州执照于7月22日签发，公司称申请已提交约一年。

Cerebral公司表示，其处方软件原先仅允许一名监督医生与执业护士关联。该公司现已升级软件系统，并透露该护士当时与另一位密苏里州执业医师（拒绝透露姓名）合作。

警长办公室认定安东尼死于自杀。Cerebral称评估显示安东尼存在被动自杀倾向，公司会与这类患者讨论清除危险物品。克洛尔夫人表示不知儿子从家中取走了枪支，若接到通知全家本会移除所有武器。

根据美国儿童与青少年精神病学会指南，除非存在虐待等特殊情况，远程医疗提供商应就青少年护理事宜与家长沟通。指南同时建议应告知家属清除自杀患者周围致命物品并监管处方药。

Cerebral指出，当多数远程医疗机构拒收自杀倾向患者时，该公司仍坚持收治，并联合顶尖专家制定了危机处理方案。公司成立了专业危机应对小组，对主动自杀倾向患者会紧急联系其联系人。发言人表示：“我们坚持现行做法，Cerebral自豪地为这类患者提供诊疗服务。”

葬礼结束后，克洛尔夫人于二月向Cerebral投诉其未经同意治疗未成年人，并于三月和六月两次索要儿子病历。

脑部医疗文件显示，二月份公司官员查阅记录时发现她儿子的出生日期与驾驶执照不符。他们通知了博格斯医生，并被告知应联系莫医生。脑部医疗公司表示临床主管复核了该病例，确认公司危机处理流程已得到遵循。

文件显示，3月24日一名脑部医疗员工告知同事可以向克罗尔夫人发送其子的医疗记录。这些记录在七月被寄出，此前《华尔街日报》就此事联系了脑部医疗公司。

 援助热线：拨打或发送短信988联系全国自杀与危机生命线。 

夕阳映照在密苏里州林恩市安东尼·克罗尔的墓碑上。——罗尔夫·温克勒对本文亦有贡献。

联系卡迪贾·萨夫达尔请致信 [email protected]

刊载于2022年9月29日印刷版，标题为《远程医疗初创公司未核实未成年人身份 脑部医疗在未经父母同意情况下治疗17岁患者 家长在孩子离世当日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