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黑人农民对歧视后的贷款援助持怀疑态度

华盛顿——上个月，拜登总统签署了一项支出法案，旨在解决法院和政府调查多次发现的美国农业部对黑人农民存在歧视的历史问题。

但对许多黑人农民及其支持者来说，他们必须亲眼看到资金到位才会相信。

尽管他们对包含在医疗、气候和税收一揽子计划中的新联邦援助表示欢迎（该计划仅由民主党投票通过），但数十年来解决该问题的努力屡屡失败，这让他们持怀疑态度。

“我只是觉得不会有任何改变，”卡罗琳·琼斯说，她和丈夫克里斯在密西西比州的门罗县和奇克索县饲养牲畜。“我们以前也兴奋过。”

弗雷迪·拜纳姆（右）与密西西比州少数族裔农民联盟的农业顾问约翰·琼斯交谈。拜纳姆先生在密西西比州北部多个地方拥有农田，他在开始养牛时难以获得融资。由参议员科里·布克（新泽西州民主党人）和拉斐尔·沃诺克（佐治亚州民主党人）支持的国会拨款条款，为美国农业部提供了31亿美元用于对陷入财务困境的农民进行贷款修改，以及22亿美元用于那些在该部门的农业贷款计划中遭受歧视的农民。

最新的一揽子计划是在法院下令停止一项更为针对性的40亿美元少数族裔农民基金之后出台的，该基金曾包含在2021年3月的新冠救济法案中。包括德克萨斯州农业专员西德·米勒（以私人身份提起诉讼）在内的白人农民对该基金提起诉讼，称基于种族将他们排除在外是违宪的。

新资金的分配方式有所不同：根据31亿美元救助计划，任何面临财务困境且与美国农业部有直接或担保贷款的农民，无论种族，都有资格获得救济，包括贷款调整。与此同时，22亿美元的资金池将面向2021年1月1日前在美国农业部贷款计划中遭受歧视的所有人开放，其中也可能包括白人女性。

农业部长汤姆·维尔萨克上月告诉记者，该机构正在仔细考虑如何构建歧视赔偿资金的分配方案，国会规定这部分资金必须由外部组织管理。他表示，该机构还在审查其贷款组合，以确定如何在新冠疫情公共卫生紧急状态结束后取消止赎禁令时，确保陷入财务困境的农民不会失去土地。

一些倡导者认为，如果美国农业部在2021年诉讼叫停该计划前行动更迅速，本可以成功为黑人农民提供更多债务减免，他们担心该机构正在重蹈覆辙。

“如果部长将其列为高度优先事项，本有充足时间实施该计划，“美国农业部前民权事务主任劳埃德·赖特表示，“黑人长期以来一直面临承诺未兑现的情况。”

农业部长汤姆·维尔萨克表示，其部门正审慎考虑如何构建歧视赔偿资金框架。照片：查理·尼伯格尔/美联社美国农业部发言人表示，该机构已尽力快速拨付这笔资金，并指出这是一项新计划，通常需要更多时间设计和实施。

在周一公开的信件中，布克、沃诺克和参议院多数党领袖查克·舒默（纽约州民主党）敦促农业部迅速采取下一步行动，“为遭受农业部农业贷款计划歧视的黑人农民及其他群体提供急需的经济援助”。

众议院农业委员会首席共和党人、宾夕法尼亚州众议员格伦·汤普森上月致信维尔萨克，询问该机构将如何确定计划受益资格，并表示"对整个过程中缺乏透明度深感忧虑”。

贷款资金延迟发放是问题症结之一。琼斯夫妇1970年代为扩大养猪规模申请农业部贷款时屡屡受挫，最终获批金额仅为申请额的一半，还被要求通过地方银行转贷。但农业部资金迟迟不到位，导致银行贷款利息不断累积，最终使他们陷入丧失抵押品赎回权和破产的困境。

转行数十年后，琼斯夫人终于为新经营的肉牛养殖场成功申请到农业部贷款（该农场至今仍在运营）。这位2012年协助创立密西西比州少数族裔农民联盟的女士感叹：若非早年深陷债务泥潭，“我们本可以取得更大成就”。

卡罗琳·琼斯于2012年协助创立了密西西比州少数族裔农民联盟，如今正运用她从美国农业部经历中积累的经验帮助其他黑人农民。近年来，该机构着重推动新一代更年轻、更多元化的农民群体崛起。

但即便赤裸裸的种族歧视已消退，黑人农民表示仍常被告知他们的商业模式有误且缺乏耕作经验。

2021年8月，当美国农业部的贷款官员造访布莱恩特·斯塔布斯和斯蒂芬妮·格林-斯塔布斯位于密西西比州图佩罗市的家庭都市农场时，“他们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不批贷款买卡车’"，当时正申请运营资金贷款的格林-斯塔布斯女士回忆道，“这话什么意思？就因为我是黑人，你们才这么说？”

格林-斯塔布斯称她与农业部贷款官员进行了至少12次面谈，至今仍在争取贷款。

美国农业部发言人表示，该机构"致力于直面历史、吸取教训，并切实构建与最需要我们的社区之间的信任”。

黑人农民与这个由亚伯拉罕·林肯于1862年创立的农业部之间的紧张关系可追溯数代人。矛盾根源在于1937年国会建立的县委员会制度——这些由当地农民组成、长期以白人为主的委员会，对决定谁有资格获得联邦农业贷款拥有极大裁量权。根据美国民权行动小组的报告，直至1996年，全美8000多名县委员中仅有37名黑人委员。

政府报告多次发现，在这一制度下，黑人农民被拒绝贷款，或获得的贷款金额少于白人农民。黑人农民抗议这种不平等的途径也很有限。1983年，里根政府关闭了美国农业部的民权办公室，导致大量投诉积压未处理。

密西西比州休斯顿市F.D. Bynum农场有限责任公司的所有者弗雷迪·拜纳姆于8月对美国农业部提起了歧视诉讼。“这些事件是对非裔美国农民长达一个多世纪的一系列失信行为的最终结果，”华盛顿特区的美国地区法官保罗·弗里德曼在1999年写道，当时他批准了黑人农民针对美国农业部提起的首起Pigford集体诉讼的和解协议和同意令。对于大量农民在通常为5万美元的赔偿金申请中迟交的问题引发了质疑，2010年达成了第二项和解协议。

对政府应对措施的批评者质疑了首起Pigford诉讼中31%的索赔被拒绝的情况，尽管一些媒体报道发现部分赔偿金存在涉嫌欺诈行为。

“自Pigford诉讼灾难性的实施以来，农民们一直在为取消债务而斗争，”黑人农民法律与倡导组织“黑带正义中心”的执行主任特雷西·麦柯蒂说。

根据美国农业部的数据，融资障碍导致美国黑人农民数量急剧下降，从1920年近92.6万的高峰降至1997年约1.845万黑人农场经营者，下降了98%。在同一时期，白人农场经营者的数量从近550万降至190万以下，下降了66%。

根据农业普查数据，截至2017年，在全美近340万农民中仅有48,697名黑人农民，不过统计方法随时间推移有所变化。

由于多年来贷款申请屡遭拒绝或延迟发放，许多黑人农民被迫高价购买农资或延误农时，最终彻底放弃与农业部合作。

密西西比州奇克索县和庞托托克县的牧场主弗雷迪·拜纳姆讲述，2014年他听从当地贷款官员建议购置拖拉机时，本已获批的3.5万美元贷款突然撤销。该官员曾承诺购机款可通过贷款报销，但交易完成后却被告知：“既然能自筹资金买拖拉机，就不需要贷款了。”

今年八月，拜纳姆先生针对当地农业部办公室多年的歧视行为提起了诉讼。

他表示，因无法购置足够牧场用地，每周不得不花费240美元购买六卷干草喂养牲畜，严重侵蚀利润空间。“我始终无法实现理想中的经营规模。”

弗雷迪·拜纳姆饲养的牛马正在密西西比农场的一处牧场上放牧。联系记者克里斯蒂娜·彼得森：[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9月26日印刷版，标题为《黑人农民对援助计划持怀疑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