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屏蔽TikTok上的饮食失调内容，但每天仍会弹出——《华尔街日报》

娜奥米·桑德斯曾试图设置她的TikTok账户以避免看到有关饮食失调的视频，但她表示这些内容仍避无可避。

“我每天至少三次在推荐页刷到与饮食失调相关的帖子，“这位来自华盛顿州贝灵汉的15岁高二学生说道。她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在与不健康的饮食习惯作斗争。

《华尔街日报》调查揭露TikTok算法向青少年"推荐"页面大量推送鼓励减肥和饮食紊乱的视频九个月后，这类内容仍在该平台泛滥。

字节跳动旗下TikTok去年12月表示将整体调整算法推荐机制，避免过度聚焦单一类型内容。两个月后，该公司扩大了对饮食失调类内容的禁令，涵盖过度运动和短期断食等主题。TikTok已在其搜索引擎中屏蔽与饮食失调相关的话题标签搜索，并正在推出一项工具，允许用户自主标记话题和屏蔽视频。

根据饮食失调在线治疗机构Within Health收集的数据，内容创作者**——**连同观众——仍找到了规避TikTok管控的方法。

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一位医生和一位企业家，两人都曾与饮食失调症抗争过——他们研究TikTok是因为其在少女群体中的流行，并希望更好地理解其独特的算法。Within Health的高管们表示，他们担心创作者和观众发现的变通方法可能会随着TikTok的竞争对手模仿其算法推荐内容的模式而成为一个更大的问题。Instagram现在拥有类似TikTok的Reels短视频功能，此前曾被指托管对少女有害的内容。Instagram的母公司Meta Platforms Inc. 表示，许多少女报告称Instagram让她们感觉更好。

监管一个月活跃用户超过10亿的社交媒体平台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而识别所有潜在有害视频的困难使这一任务更加艰巨。由于TikTok的许多用户都是年轻人，删除有害内容的风险尤其高。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数据，三分之二的美国青少年在使用TikTok。

当有人在TikTok应用或网站上输入#anorexic时，他们会看到一条消息，引导他们前往国家饮食失调协会（NEDA）。但直到最近，人们只需在谷歌上搜索“#anorexic TikTok”就能找到厌食症视频。我在8月份查看时，带有#anorexic标签的TikTok视频已被观看近3400万次，自6月份Within Health开始跟踪这些搜索以来增长了17%。

自从我向TikTok反映此事后，用户已无法通过谷歌搜索#厌食症标签观看相关视频；现在点击谷歌搜索结果中的链接会显示错误页面。

不过还有另一种变通方法：故意拼错饮食失调相关术语以绕过TikTok的过滤系统。带有#厌食症错误拼写标签#anotexic的视频仍可通过TikTok和谷歌访问，包含#健康饮食强迫症错误拼写#orthoreixa标签的视频也是如此——这种对健康饮食的偏执可能导致危险饮食行为。

饮食失调专家表示，某些TikTok上的饮食和运动内容对部分人无害，却可能对其他人产生不良影响。这类视频未必违反TikTok社区准则。

“关怀多元社区是我们严肃对待的责任。我们注意到触发内容因人而异且具有独特性，“TikTok美国安全主管Eric Han在书面声明中表示。TikTok拒绝安排其接受采访。

曾受不良饮食习惯困扰的青少年Naomi Sanders表示，她无法避免在TikTok上看到节食视频。图片来源：Ting-Li Wang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不感兴趣」功能

Naomi已不再主动搜索饮食失调相关内容，但表示这类视频仍会出现。她说自己会屏蔽特定创作者账号，举报那些鼓吹紊乱饮食行为的视频，并对不想再看到的视频类型选择"不感兴趣”。

她表示，出现在“为你推荐”页面的视频通常不会宣扬极端减肥方法，但会包含更多关于节食和运动的微妙暗示。

在TikTok和其他社交平台上，一个热门视频主题是“我一天吃什么”。这些食物清单的热量往往远低于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推荐的标准（年轻成年女性每日应摄入2000至2400卡路里）。对于医生建议减肥的人，这些视频可能提供有用建议。但青少年很难区分健康与不健康的信息。

“我们怎么能指望孩子们从海量内容中筛选出安全、可靠且医学合理的信息？”纽波特医疗中心（青少年心理健康治疗机构联盟）的饮食失调顾问医师雷切尔·福琼说，“TikTok绝不是获取这类信息的地方。”

娜奥米还发现一些关于饮食失调康复的视频令人不安。

她指出，视频发布者常展示自己最瘦时期的照片，并强调减重斤数。这类内容会激发像她这样的青少年的攀比心理——甚至让人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患病，因为她们减掉的体重远不及视频中的人。

“这类视频让我非常难受，”她说。TikTok表示允许平台发布关于饮食失调康复与互助的内容。

Within Health发现，即使在TikTok应用中进行部分搜索，也会给人们提供其他与饮食相关术语的联想，从而更容易找到潜在有害内容。图片来源：Within Health### “不存在绝对安全的环境”

美国国家饮食失调协会（NEDA）使命与教育副总裁劳伦·斯莫拉表示，TikTok通过过滤搜索词并将用户引导至该组织提供了帮助。她称，今年以来已有超过5000人因在TikTok上看到的内容联系了NEDA的帮助热线。

但她同时指出，社交媒体公司必须持续改进以屏蔽危险的饮食相关内容。“目前不存在绝对安全的环境，“斯莫拉女士表示。

福琼博士表示，她的一位患者花费大量精力重新调整TikTok推荐内容，重构她的"推荐"页面。这位年轻女性取消关注了与饮食相关的账号，转而关注倡导身体自爱的创作者并点赞他们的视频，表明她偏好此类内容。

“你必须刻意努力远离这些内容，并主动拒绝它们，“她说。

娜奥米表示，饮食文化的无处不在使得在社交媒体上避免有害饮食内容变得困难，也难以理性思考。“当我看到非常瘦的人的视频时，大脑就会产生某种反应，“她说，“我会感到嫉妒。”

娜奥米曾因处方药滥用和自残行为两次入住Newport Healthcare的治疗项目，其限制性饮食一直是潜在问题。

她表示，当五月份结束最后一次住院治疗时，母亲不允许她使用社交媒体。她说这让她感觉与朋友失去了联系。

“对大多数人来说，彻底远离社交媒体并不是解决办法，”娜奥米说。

在遵循她的康复计划几个月后——包括避免吸毒、每天吃三顿饭和进行某种形式的日常体育活动——她说服妈妈让她重新使用社交媒体。娜奥米表示，这次她取消关注了所有不常联系的人，以及那些她曾希望模仿的名人。她关注了与自助、艺术和诗歌相关的账号，以激发更多积极的推荐内容。

她的母亲朱莉娅·伊万科维奇表示，她希望社交媒体在青少年的社交生活中不要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我在与她生活中其他所有影响作斗争。她知道我爱她，但她到处都能看到其他信息源告诉她，如果减肥她会看起来更好，”伊万科维奇女士说。“我看着社交媒体夺走了她的自信，成为让她迷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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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登于2022年9月27日印刷版，标题为《饮食失调视频绕过TikTok的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