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对英国版“里根经济学”感到震惊是正确的——《华尔街日报》

里根经济学、巫毒经济学、涓滴理论；无论你如何称呼它，1980年代的政治经济学正在英国卷土重来，而市场对此深恶痛绝。

英国新政府于周五宣布了出人意料的减税计划，规模约占GDP的1.8%，除含糊其辞地提及"增长"外，未说明如何填补资金缺口。

与罗纳德·里根总统通过举债实施的减税不同，投资者通过抛售英镑和国债（金边债券）作出回应。基准10年期金边债券遭遇至少自1989年以来最猛烈抛售——当时新首相利兹·特拉斯的精神领袖玛格丽特·撒切尔正主政唐宁街。

新政策存在三大致命问题。首先是起点差异：与1980年代初不同，如今英国企业并未被政府繁文缛节束缚（少数关键行业除外），未受强大工会挟制，也未因高企业税而举步维艰。几乎所有经营不善的国企都已私有化，留存国营的企业也大幅改善。重大供给侧改革早已完成。

当然仍有值得推进的改革，政府周五宣布了部分举措：放宽新基建审批、取消陆上风电特别限制、废除银行家奖金上限（英国在欧盟时曾试图阻拦未果）。但这些改革难以复制撒切尔夫人瓦解工会、推行私有化、打破行业壁垒（包括伦敦金融城"金融大爆炸"改革）带来的增长奇迹。

英国供给侧最亟需的变革是改革建筑审批制度——当前规则阻碍了住房和商业扩张，同时需巩固或升级主要自由贸易协定，特别是消除英国脱欧带来的贸易官僚主义。这两项改革至今仍未提上议程。

其次是英国作为全球借款人的不稳定地位。撒切尔主义和里根经济学推行之初，英美两国经常账户均有小幅盈余，英国债务仅占GDP的40%。通过转为赤字从海外借款的空间很大——外资助力了国内借贷、消费和投资的激增。

而所谓"特拉斯经济学"起步之际，英国正面临创纪录的经常账户赤字和超GDP100%的债务，由于减税及大规模能源补贴计划新增的借款将使两者进一步恶化。

第三重困境是政治因素。撒切尔夫人曾获强力授权推行不受欢迎的政策，得以大幅削减政府开支来部分抵消减税成本，而特拉斯则缺乏这种支持。经历金融危机后十年紧缩及疫情冲击，英国多项公共服务已濒临崩溃，进一步削减开支难上加难。

特拉斯还面临两年后的大选，至少在减税政策出台前，外界普遍预测她将败选。

当国家陷入困境而非迎来承诺的增长时，政治局面将更加艰难。英国央行认为该国可能已陷入衰退（部分源于两次国定假日）。无财政支持的减税刺激需求意味着央行必须加速加息以控制两位数通胀，这可能加剧并延长衰退。撒切尔主义和里根经济学都始于利率飙升导致的严重衰退，但两位领导人最终渡过危机迎来复苏。特拉斯却没有这样的缓冲时间。

英国财政大臣夸西·克沃滕表示，政府将取消银行家奖金上限，并投入数十亿资金补贴能源账单。图片来源：杰西卡·泰勒/英国下议院/路透社为缓解这些问题，政府本应谨慎筹备市场沟通，阐明立场并展现对国家财政前景的信心。然而其仅承诺独立预测机构将在年底前评估额外借款的全部影响。

投资者认为政府要么漠不关心，要么根本不了解这些复古的1980年代政策对财政的影响。这体现在英国风险溢价明显扩大——即便两年期国债收益率飙升0.42个百分点（通常能吸引资金流入的大幅波动），英镑兑美元汇率周五仍下跌3.66%。

若市场信心持续流失，将使本就高风险财政政策的成功实施难上加难。

联系作者詹姆斯·麦金托什：[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9月24日印刷版，标题为《“特拉斯经济学"遭遇当头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