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建立中央情报局的女性们 - 《华尔街日报》

插图：丹·佩奇1954年初的一天，伊丽莎白·苏德迈尔在巴格达一家咖啡馆外徘徊，小心翼翼地不引人注目。对于一位年轻美国女性而言，在中东地区融入环境并非易事，但后来同事们证实，苏德迈尔擅长在任何场合隐匿行踪。几分钟后，她期待已久、耗费数月说服其见面的男子出现，递给她一个信封便匆匆离开。作为协助创立中情局的首批女情报官之一，苏德迈尔此刻窃取的正是苏联机密——她手中握有米格-19喷气式战斗机的设计图纸，这份莫斯科为拉拢中东盟友刚赠予伊拉克的厚礼。

美国参加二战时尚未设立中央情报机构，罗斯福总统遂任命战功赫赫的威廉·多诺万，整合分散在军方、财政部及国务院的独立单位组建情报体系。多诺万后来阐述其构想时强调，需要打造由"不同种族背景、能力禀赋与性格特质"构成的多元化团队，这包括大量女性——战争期间她们日益承担新角色，却极少被怀疑从事间谍活动。战后，战略情报局的使命被移交至75年前本月新成立的中央情报局。许多特工，包括多诺万最初招募的女性，继续在此效力。

然而，正如那个时代现已解密的文件所示，女性军官在战后中央情报局难以获得完全认可，矛盾逐渐显现。例如，1952年玛丽·哈钦森的人事评估中写道：“她有一种天生的（或许是女性特有的）抗拒指导的倾向”。这位拥有考古学博士学位、精通四门语言的反情报官员，其遭遇颇具代表性。该机构开始为女性安排不那么受重视的职责，比如撰写实地报告，而非主导行动。即便如此，包括苏德迈尔在内，那些正式担任分析工作的女性，往往仍需履行行动官的职责，招募并经营自己的间谍网络。

身着战时军装的伊丽莎白·苏德迈尔，1942年。图片来源：伊丽莎白·苏德迈尔遗产基金会1953年艾伦·杜勒斯宣誓就任中情局第二任局长时，苏德迈尔与近二十名女性同僚——因其智慧与犀利幽默被男同事称为"智慧女神团"—决定直面质询。在就职典礼后的员工见面会上，面对杜勒斯邀请提问的环节，这群女性打破时代桎梏集体发声。中情局档案记录了这场交锋：“为何女性入职职级低于男性？““您认为女性在中情局获得了足够认可吗？““作为新任局长，您会解决针对女性的职业歧视吗？“杜勒斯回应称：“我认为女性在这项工作中地位崇高，若存在歧视，我们将予以纠正。“随后他批准了由这些质询者主导的机构自查，审查女性职员的工作待遇。这项行动很快得名"衬裙小组”。

这个称呼最初带有嘲讽意味，但该团体将其转化为对抗现状的象征。同年发布的77页调查报告揭示了中情局女性员工极度不满的深层原因：虽然女性占中情局员工总数的39%，远高于联邦政府25%的平均水平，但她们的中位薪资等级比男性同事低了整整三级，且全局无女性担任高管职位。

男性管理层的反应充满轻蔑。会议记录显示，某监督委员会成员称：“那些统计图表让我头晕了二十分钟”，另一人断言：“这些姑娘们以为政府会因未能充分发挥她们的才智而垮台，简直荒谬”，还有人评价道：“非常女性化的报告”。中情局最终未采纳工作组提出的任何改革方案，包括将女性文员转为外勤特工的制度化建议（尽管前速记员苏德迈尔等人已成功转型）。

但这份报告成功凸显了女性员工的价值。此后多名女特工获得组建情报网络的新权限和资金支持。战时担任多诺万秘书的埃洛伊丝·佩奇，到1951年已晋升为中情局科技行动处处长。这位以强势作风被称为"铁蝴蝶"的女性，在报告发布后不仅获得加薪，更获批专项资金将情报网络渗透至苏联实验室深处。

这些情报资源使她能够准确预测苏联于1957年10月发射的人类首颗人造卫星"斯普特尼克"的细节。根据后续访谈记录，佩奇在五月曾对同事表示：“我掌握了所有关键信息——包括发射角度、飞行器尺寸、远地点高度以及具体日期。“1960年代初期，佩奇主导了"林肯行动”，通过安排美国科学家以度假名义赴苏联，在与当地同行的非正式接触中获取技术情报。1978年，在前任站长遭恐怖分子杀害后，她被任命为中情局首位女性站长赴雅典任职。

阿德莱德·霍金斯因在情报生产方面的成就获得中情局卓越贡献证书，1969年。图片来源：阿德莱德·霍金斯遗产委员会战时曾在通讯中心工作的单亲妈妈阿德莱德·霍金斯抚养着三个孩子，1950年代担任秘密通信部门负责人，负责分析来自侦察机与卫星的情报数据。1956年，因其工作获得专家小组认可被派驻英国期间，她在审阅美国侦察机图像时，发现以色列境内出现了60架法式神秘式战斗轰炸机特有的后掠翼特征——这达到以色列协议许可数量的三倍。随后霍金斯团队监测到英法以三国加密通讯频次激增，其情报成果促使美国警觉到盟国正在秘密策划夺取苏伊士运河。

在巴格达，伊丽莎白·苏德迈尔继续招募、培养并管理苏联军方内部的间谍。她利用男性同事难以企及的资源——一家美发沙龙和一家女装店——构建了自己的间谍网络。1958年伊拉克爆发革命，西方人立即成为袭击目标并遭杀害时，苏德迈尔成为唯一留守该国的中情局官员，她冒着生命危险保护间谍网络，由此成为首位获得功绩情报勋章的女性。

尽管取得如此成就，中情局对女性的不公待遇仍持续存在。1960年一份机构备忘录中写道：“人们普遍认为处理报告是女性的工作，任何有前途、有抱负且想在行动部门出人头地的年轻男性都应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这类工作。“但"智慧女孩"的遗产影响深远。如今晋升至高级职位的官员中43%为女性（1953年这一比例仅为21%），她们由首位女性国家情报总监艾薇儿·海恩斯领导。2003年中情局关于"衬裙"报告影响的评估指出：“虽然全面成果花费了数十年才显现，但今日的多样性种子正是由1953年这个专家小组首次播下。”

霍尔特博士的新书《智慧女孩：建立中情局并改变间谍未来的女特工》（普特南出版社）是本文的改编来源。

更正与补充

埃洛伊丝·佩奇于1978年被任命为中情局首位女性站长，驻雅典。本文早期版本错误地将年份写为1973年。（已于9月30日更正）

出现在2022年9月24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帮助建立中央情报局的女性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