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学校欢迎乌克兰儿童 - 《华尔街日报》

克拉科夫第12小学开学第一天，校长玛格达莱娜·马祖尔为80名乌克兰学生准备了特别欢迎仪式。这群害羞的一年级生和活泼的预科生被分批邀请到专用教室，那里堆满崭新文具的课桌正等待着他们。“选个书包吧”，马祖尔校长热情招呼，“需要笔记本或尺子吗？欢迎来到我们学校，见到你们真高兴。”

俄乌冲突爆发七个月后，已有超500万难民途经波兰。部分人暂时或永久返回乌克兰，另一些人则继续向西欧迁徙。

对大多数留在波兰的人来说，未来充满未知。这究竟是海外避难的插曲，还是新生活的开端？答案将取决于诸多因素，包括战争结局与他们在波兰扎根的深度。

虽无确切统计，但波兰境内乌克兰难民估计高达200万。在该国第二大城市克拉科夫，约15万难民占全市人口15%以上。其中近九成是女性，超四分之三携子女同行。

最初数月，难民需求迫在眉睫。多数人仅携带小行李箱逃离乌克兰，波兰民间社会慷慨解囊。研究显示超三分之二波兰人通过提供住所或捐赠物资等方式施援。克拉科夫市政府耗资2500万美元用于应急救助，包括临时安置。如今七个月过去，长期需求凸显：女性需要工作和永久居所，数千儿童亟待就学。

左图：克拉科夫第12小学的校长玛格达莱娜·马祖尔迎接新生。右图：乌克兰儿童在课堂上得到特别关照。波兰克拉科夫，9月1日。摄影：塔玛·雅各比在第12小学，六名乌克兰语"助教"穿梭于各个教室，为跟不上进度的孩子提供翻译。心理老师会与那些难以理解战时经历的学生进行交流。据校方人员表示，波兰家长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抵触情绪。

乌克兰儿童面临的最大难题是语言。第12小学提供部分波兰语课程，其他学校则为波兰语基础薄弱、无法适应常规课堂的学生开设预科班（通常为期数月的全日制课程）。但马祖尔女士从市政府获得的额外资金有限，她正竭力筹措各项计划服务的经费。

和许多学校一样，教职人员希望被编入波兰班级的乌克兰学生能凭借两种语言的相似性达到基本理解，并期待新生能通过流行文化或家长协助自主学习。"‘适者生存’的方式似乎很有效，“克拉科夫另一所学校的副校长克雷斯蒂娜·格拉诺夫斯卡解释道，“去年我们82名乌克兰学生全部升入了更高年级。”

该地区各学校的教学质量参差不齐。第12小学是少数示范性学校之一。但许多乌克兰家长对孩子的教育选择并不满意。

“他们本意是好的，“来自基辅北部维什霍罗德的柳德米拉·什基尔纳这样评价孩子们就读的、位于克拉科夫20英里外村庄的学校。“老师们热情友好。但如果我的孩子听不懂课堂内容，这些远远不够。”

家长们试图弥补不足。什基尔纳女士的孩子们放学回家后，整个下午都在网上参加维什霍罗德原学校的课程。曾是工厂工人的什基尔纳自己也在学习波兰语，她努力辅导孩子完成家庭作业。

一些波兰家庭也伸出援手。商务经理安娜·米哈尔斯卡组织克拉科夫学校的家长，为40名乌克兰同班同学提供支持。去年三月，她的团队帮助提供了学习用品。随后波兰家长们为乌克兰学生购置了新自行车。尽管克拉科夫许多人担心波兰人的热情会消退，但米哈尔斯卡的核心团队仍在持续资助难民儿童的午餐费用。

自俄罗斯入侵以来，第12小学已接收了80名来自乌克兰的新生。波兰克拉科夫，3月21日。图片来源：Agencja Wyborcza/REUTERS米哈尔斯卡女士与来自西部乌克兰舍佩蒂夫卡的奥莱娜·季先科关系日益密切，季先科甚至邀请这位波兰朋友担任小女儿的教母。季先科表示她"热爱"波兰，对子女的学校很满意，并希望战后能继续留在克拉科夫。但她仍需解决永久住房和工作问题。

与克拉科夫约三分之一的难民类似，蒂先科女士一直免费住在一套由当地家庭提供的公寓里——在她这个案例中，房东是战前雇佣她丈夫的建筑承包商。许多波兰房东曾因收留难民获得过政府小额补贴。但除最弱势家庭外，绝大多数资助早在数月前就已终止。

波兰房东何时会开始厌倦这些长期住客？当那一天来临时，蒂先科女士这样的难民又将何去何从？早在俄军入侵前，克拉科夫的住房市场就已供不应求，而涌入的难民更使租赁房源远远无法满足需求。

蒂先科女士表示想找工作，目前已报名参加为期六个月的老年护理员培训课程。无人确切知晓波兰境内有多少难民已实现就业，但去年春夏进行的多项调查显示，就业比例可能不超过20%-30%。

“这当然是最佳解决方案，“克拉科夫经济大学国际关系教授康拉德·彭兹维亚特解释道，“但对多数难民可行吗？他们与经典的经济移民路径不同。一个波兰语欠佳、无工作经验且需独自抚养孩子的单亲母亲，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来自乌克兰中部巴甫洛赫拉德的奥克萨娜·里亚博沙普卡则更为乐观。她的经历既折射出难民面临的挑战，也展现了许多人为了在异国生存所展现的坚韧。

战前，里亚博沙普卡女士是国家火箭设计研究所的工程师。三月中旬，她带着两个孩子抵达波兰，定居在克拉科夫附近的村庄，并在超市找到理货员工作。六周后，她决定前往爱尔兰碰运气，认为当地就业前景可能更好。但即便在那里，她仍从事着低薪工作：每周三天在超市打工，两天在医疗中心做保洁。

“我正在做我需要做的事，”她以哲学的口吻说道，“而且我对此完全接受。我并不特别。有成千上万像我这样的女性被迫离开乌克兰，现在必须想办法养活家人。这对我来说不是问题。这是下一步。我们拭目以待未来会怎样。”

雅各比女士是促进经济流动的非营利组织“机遇美国”的主席，也是《流离失所：乌克兰难民经历》一书的作者。自早春以来，她一直在中欧为难民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并报道乌克兰战争。

刊登于2022年9月24日印刷版，标题为《波兰学校欢迎乌克兰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