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人担忧更大规模动员 普京下令预备役人员应征后——《华尔街日报》

莫斯科——随着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乌克兰战争中的征兵动员可能比最初预想的范围更广，成千上万的俄罗斯人开始向军事征兵点报到，而其他人则试图逃离该国。

据当地媒体报道，周四通往俄罗斯境外的边境点交通流量激增，在普京周三宣布动员令后，未来数日的机票已全部售罄。至少四个俄罗斯地区宣布，未经当地兵役局批准，禁止男性离境。

当地媒体发布的视频显示，俄罗斯偏远地区的男子正在与家人告别。

尽管克里姆林宫将其描述为部分动员，以防止普京所说的西方长达数十年的分裂俄罗斯的阴谋，但动员令中的模糊之处引发了人们的担忧，即随着莫斯科继续其在乌克兰的自称特别军事行动，可能会对适龄男性进行更广泛的征兵。

俄罗斯总统普京前一天征召预备役军人后，周四莫斯科一处军事办公室外。图片来源：Mikhail Metzel/Zuma Press高级官员曾表示，将征召30万名36岁以下的预备役军人和退伍军人。但普京在克里姆林宫网站上发布的法令并未具体说明将动员多少人——或哪些人——只是表示这是部分动员，俄罗斯国防部稍后将说明需要多少新兵。

据关注此事的维权人士透露，从周三到周四夜间，各年龄段和类别的民众陆续收到征兵通知，其中一些人并非预备役人员。自由布里亚特基金会（一个反战组织）表示，在普京宣布动员后的24小时内，仅东西伯利亚的布里亚特共和国就有至少3000人收到征召令——这个人口不足百万的地区在乌克兰战场上阵亡士兵人数异常之高。

“这根本不是部分动员，“该组织创始人亚历山德拉·加尔马扎波娃指出，有些毫无军事经验且年逾36岁的人也收到了通知。她透露接到多起举报称当局在工作场所发放征兵令，整晚都有当地居民发信息咨询如何逃往邻国蒙古，她的手机提示音一直响个不停。

当地媒体发布的视频显示，边境检查站排起汽车长龙。而周三深夜创建的"布里亚特撤离计划"电报群组用户已超千人，留言近两千条。

周四，克里姆林宫将有关动员程序的问题全部转给俄罗斯国防部处理。国防部称动员令下达后的最初24小时内，约有1万人在未收到通知前主动前往征兵办公室报到。

普京在周三上午的讲话中强调，他下令征召的是"具有特定军事专业和相关经验"的预备役人员。

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随后表示，该命令将征召30万名预备役人员。资深议员安德烈·卡尔塔波洛夫称，首批征召对象为35岁以下的列兵、中士、下士及海军准尉，他们将在部署前接受军事训练。

官方和独立民调机构数据显示，多数俄罗斯民众总体上支持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但专家指出这种支持基础脆弱，动员令可能轻易动摇民意。

独立机构列瓦达中心本月早前民调显示，公众对特别军事行动的关注度在2月初期达到高峰后持续下降——尤其是可能被征召参战的年轻群体。调查结果称，年轻人更倾向于支持和平谈判。

周三晚间莫斯科反战动员抗议活动中，俄罗斯防暴警察拘捕示威者。图片来源：Alexander Zemlianichenko/Associated Press周三夜间，数千民众在全国多座城市发起抗议，这是自军事行动初期反战集会以来首次大规模不满情绪爆发。据俄罗斯独立人权监测机构OVD-Info及《华尔街日报》采访的三位目击者称，超1300人被拘留，有男性在警局收到征兵传票。

克里姆林宫发言人德米特里·佩斯科夫周四向记者表示，向被拘留的抗议者发放征兵传票"并不违法”。

根据《华尔街日报》查阅的警方记录副本，18岁的莫斯科大学生安德烈·沙什科夫被关押在南图希诺警察局。沙什科夫周四回忆称，警察将男女拘留者分开，并告知他们只有签署征兵传票才能离开。《华尔街日报》查阅了他的传票内容。

沙什科夫表示，他被要求前往征兵中心报到，随后将前往莫斯科郊外的纳罗-福明斯克镇参加为期两周的军事训练。他说没有人告知后续安排。但沙什科夫最终未前往报到，表示愿意冒险一试。作为在校学生，他可能获得暂缓征召的机会。

其他人则选择了更稳妥的做法。

当普京宣布将进行部分预备役动员时，亚历山大·瓦西留哈正身处西西伯利亚城市苏尔古特。

26岁的瓦西留哈属于B类预备役——平时免服兵役但战时需应召入伍。虽然普京未正式宣战，但原计划月底移民芬兰的瓦西留哈决定不冒险滞留。他搭乘三小时航班抵达莫斯科，转乘高速列车北上圣彼得堡，午夜时分已越过边境进入爱沙尼亚。

周三，俄罗斯士兵在莫斯科帕维列茨卡娅火车站入口附近抽烟说笑。图片来源：华尔街日报"这一切太难以预料了，“他在电话中说，“我决定不玩火。”

瓦西柳哈称，他从圣彼得堡开往边境的巴士上载有4名女性和30名男性，在休息站的交谈中明显看出，大多数人都是临时购票以逃避可能的征兵。

尽管本周的部分动员令令一些人感到震惊，但俄罗斯各省早已悄然展开征兵行动，地方官员正在完成配额。列瓦达中心主任丹尼斯·沃尔科夫表示，抢购机票和涌向某些边境点是对更正式动员令的可预见反应。

他指出，普京在俄罗斯民众中仍然很高的个人声望将帮助政府平息不满情绪，并提到许多俄罗斯人认为西方某种程度上应对乌克兰冲突负责。

“动员令是个冲击，但这会缓和局面，“沃尔科夫说，“很多人将这场冲突视为国际冲突，是西方对抗俄罗斯。”

他表示更棘手的问题将是长期影响，当数千名俄罗斯人开始参与他们本无兴趣的冲突时。沃尔科夫指出，列瓦达中心8月另一项民调显示，大量受访者对俄军在乌克兰的作战地点及涉及多少省份知之甚少。“他们对战况和局势几乎不了解，“他说。

马克西姆，一位来自下诺夫哥罗德地区的20岁青年，最近刚服完一年兵役，他表示自己尚未收到服役通知，但预计可能会收到，并且不会试图逃避。他说自己“并未深入了解”战争的起因，但认为总得有人保卫俄罗斯。

在莫斯科经营数字营销公司的格里高利·舍甫琴科称，此前莫斯科人很容易对乌克兰发生的事置若罔闻。但从周三早晨开始，他所有的通话、聊天和社交媒体都被一个话题占据：动员。

“战争从电视里走出来，蔓延到了大城市，”他说，“这是个巨大的变化。”

联系埃文·格什科维奇，邮箱：[email protected]；艾伦·卡利森，邮箱：[email protected]；尤利娅·切尔诺娃，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9月23日的印刷版，标题为《普京启动预备役征召，俄罗斯人担忧更大规模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