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普京的威胁置之不理是个错误——《华尔街日报》

弗拉基米尔·普京在乌克兰使用核武器的威胁必须清醒对待，仅凭领导人偶尔会言出必行这一点就足够引起重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因：他已损失武器装备、兵员、领土和颜面。这位陷入绝境的领导人正在升级局势，增加了误判和失算的可能性。

此刻需要极度谨慎，前所未有的谨慎。本周三出现了著名的（虽非首次）核威胁。在克里姆林宫罕见的全国讲话中，普京表示：“若我国领土完整受到威胁，我们将动用一切可用手段保卫俄罗斯和人民——这不是虚张声势。“他宣布在被占领地区举行公投，这些地区很可能随后宣布成为俄罗斯领土。届时乌克兰的反攻行动将被定义为入侵俄罗斯，普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进行防御。

他还征召了30万预备役人员。有理由怀疑这能否显著改善俄军处境。这支鱼龙混杂的新部队需要数月才能融入本就运转失灵的军队。这正是我们无法确定普京会主要依赖常规作战手段的原因之一。

外界认为俄罗斯战术核武器数量长期是美国的10倍，其投送系统涵盖机动陆基发射装置到舰载平台。这类武器当量小于战略核武器，射程较短威力较低。《伦敦时报》曾用同心圆地图展示战术核弹瞄准伦敦时的潜在爆炸范围——恍如1958年的冷战场景。此类武器设计初衷是在特定区域精确摧毁目标，避免大规模破坏。但放射性尘埃会随气流飘散，可能向西波及波兰，也可能吹向俄军自家部队。不过普京不会在意——他的士兵们也心知肚明。

美国外交官们认为普京先生永远不会使用战术核武器，因为他会畏惧代价。但他们无法确定这一点，尤其是如果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会施加何种代价的话。他们希望俄军指挥系统中的官员会阻止这样的命令，但同样无法确信。他们相信不能屈服于核讹诈，否则将引发国际秩序的全新混乱，这没错。正因如此，现在更需要极度谨慎。

普京周围的气氛似乎日益狂热。他的敌人不断从窗户和船只上坠落。本周，据报曾支持普京的莫斯科航空学院前院长"从多段楼梯跌落”，电报频道发布的公告称其遭受了"致命伤”。美联社报道，俄罗斯37座城市爆发了反战示威。莫斯科的抗议者高喊"把普京送进战壕"。原定周二发表的周三讲话被推迟了13小时。莫斯科出境的单程机票一票难求已成常态。有报道称普京本人正绕过将领直接向战场下达命令。

或许他发现，认同其复兴盛帝国神秘愿景的同胞比预想的更少；或许只剩他和五十个知识分子。这可能会加剧他的怨恨与虚无主义。

但这一切都表明他周围正日益混乱。西方最雄辩的批评者称他是骗子、杀人犯，确实如此，但现状比他们想象的更糟。这不是叙利亚；不是毒杀政敌或囚禁异见者的游戏。乌克兰是他的终极赌局。他成年生活的全部意义就是与西方的战争，这就是战场。他即将年满七十，更接近终点而非起点。他独自推动了这一切，也会将其推向毁灭——因为我认为他已无所顾忌，而且绝不能输。

除了已经发生的网络攻击、基础设施袭击乃至核反应堆附近的交火等非常规手段外，他手中还握有其他制造麻烦的筹码。切断对西欧天然气供应所引发的经济政治动荡也将接踵而至。

整个春夏我都在研读一战史料，从权威经典战史到罗曼诺夫王朝末期沙皇太傅的回忆录。这类主题阅读我常进行——那些史诗级灾难总能给人力量：*我们曾跨越深渊，*也必能渡过当下危机。

这段历史再次揭示了一个显而易见却总被忽视的真相：和平时期的政府往往难以及时把握重点。当权者不愿以最大想象力预判最坏情况。1914年7月，那些即将在八月开战的各国领袖仍坚信战争不可能爆发，毕竟代价过于惨重。既往的紧张局势总能化解，这次也不例外。克里斯托弗·克拉克在《梦游者》中描绘的正是这种滑向战争的集体无意识。战壕的恐怖景象，士兵迎着新型机枪冲锋的绝望场景，保罗·福塞尔在《大战与现代记忆》中捕捉到的战争本质至今振聋发聩：“所有战争都充满反讽，因为所有战争都比预期更残酷。“为实现预设目标所付出的代价，永远荒谬得不成比例。

但愿我们的领导人正在摸索解决方案，或许正如马克龙总统倡导的谈判斡旋。但绝不能形成这样一种思维定式——认为寻求所有和平途径就是背叛盟友，就是对感动世界的乌克兰人民支持不力。

我感觉到人们害怕显得恐惧。但当一个疯狂的恶人扬言要做出可怕之事时，考虑所有可能延缓或阻止他的方法并没有错。

我们生活在一个滑稽的世界，底层充满焦虑与悲伤，却固执地披着欢乐的外壳，或至少是分心的伪装。我们正在丧失对悲剧的感知。

前几晚，英国伟大剧作家汤姆·斯托帕德在纽约动情地谈到，国家往往得不到应得的政府。他说，俄罗斯是一片承载着历史与文学的土地，那里的人民的苦难与坚韧在岁月中回响。看看他们现在深陷何种境地。托尔斯泰传记作者A.N.威尔逊在其近期自传中表达了类似观点，将俄罗斯描述为一个古老的"承载上帝使命"的民族，其意义在于生存。

若如此思考，便更觉悲剧。善良的人们遍布四方，而巨大的危机正在此处酝酿。

我不是先知，也不知该如何行动。但我明白这场战争和历史此刻的分量。这不是老生常谈，也非寻常之事。它像是一个转折点。我们必须以某种新的方式认真对待。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9月21日在莫斯科向全国发表讲话。图片来源：/美联社刊载于2022年9月24日印刷版，标题为《轻视普京的威胁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