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籍人士因防疫政策避开中国 迫使外企缩减业务——《华尔街日报》

北京——长期以来，中国一直是企业高管和外交官们梦寐以求的派遣地，这个崛起中的大国不仅能为履历增添光彩，更是一份极具声望的任职经历。

如今，随着中国"清零政策"导致的孤立状态加深，加之对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和经济脱钩的担忧加剧，这里已成为鲜有人愿意赴任的岗位。

自2020年3月以来，中国边境对大多数外国人关闭。入境航班稀少且价格昂贵，并需接受至少7天的酒店隔离。新冠防疫限制依然严格，随着师生离境，部分国际学校已关闭或缩减规模。地缘政治紧张已成为持续关注的焦点。

在两年半后政策仍未见重大转变迹象的情况下，许多跨国企业和驻华使馆认定，他们在中国面临的挑战已非暂时性。高盛集团本周报告称，预计中国要到2023年年中才会重新开放。中国欧盟商会则认为全面开放至少要到明年下半年。

随着限制措施持续，这个全球人口最多、第二大经济体的外企机构正经历人才流失。许多离职者提前解约且未被替补。为此，部分驻华机构正向总部申请特殊政策，亦有企业正在重组组织架构。

中国欧盟商会周三在其年度商业报告中指出，在某些情况下，“由于诸多限制意味着企业无法为外派员工及其家属提供基本的生活保障，公司甚至开始质疑向中国派遣外籍人员是否负责任。”

据该商会估算，随着近月来在华欧英籍人士数量较疫情前水平减少约一半至6万人，许多长期扎根中国的会员企业正在缩减规模、推进本土化并剥离在华业务。

中国去年发布的最近一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过去十年间在华美国、德国、法国、韩国、日本和印度公民数量均出现两位数下降，尽管来自缅甸等较贫穷邻国的移民数量显著增长。

对一些机构而言，无法引入新鲜血液使得它们在这个曾作为关键市场或制造基地的增长引擎中艰难维持。

尽管中国已大幅提高商务人士及其家属获取新工作签证的难度，但即便不受此类约束的外国使馆也面临人员配备困境。

隔离政策、日益频发的突发封控以及可能长期停课的前景，令许多外派人员尤其是育有子女者对中国岗位望而却步。

大众汽车计划未来两到三年内削减30%在华外籍员工。图为大众与本土合作伙伴上汽集团在上海运营的工厂。图片来源：沈来骢/彭博新闻企业高管表示，近年来北京与许多西方国家关系的恶化，以及外界所感知到的中国对外国人的敌意，损害了中国的形象。中国疾控中心首席流行病学专家本周警告中国公众避免与外国人有皮肤接触以防感染猴痘，这一声明引发了在华外籍人士对仇外心理的指责。

中国欧盟商会主席伍德克表示，中国严格的新冠防控措施抑制了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之间的人际交流，他警告称，这"不可避免地导致对中国的了解减少"。

例如，由于计划中的离职和缺乏愿意来中国的外交官，巴西驻上海领事馆明年将从常规的五名外交官缩减至两名。与此同时，据《华尔街日报》看到的一份巴西外交电报，巴西领事馆的辅助人员（通常从当地外籍人士中招募的非外交人员）预计将从常规的七名降至零。

巴西驻上海领事馆馆长7月发给巴西外交部长的电报呼吁采取特殊措施解决人员短缺问题，包括向外交官承诺在中国任期结束后派往其首选地点。否则，电报警告称，“领事馆将无法正常运作”。巴西外交部未立即回应置评请求。

美国外交界同样受到中国防疫政策的冲击。今年4月，随着上海新冠病例激增，美国国务院下令驻上海总领事馆的非紧急美国政府雇员及家属撤离。美国驻华大使馆一名官员表示，上海的撤离令已结束，多数人员已返岗。

该官员称，为使驻华岗位更具吸引力，国务院近期将外交官驻华任期从三年缩短为两年，并提高了中国所有岗位的额外薪酬标准。

“我们的外交官在此工作深感使命重大。但随着动态清零政策和疫情发展，在华履职也可能面临巨大挑战，“美国驻华大使尼古拉斯·伯恩斯表示。

职位空缺填补时间普遍较过去延长。某欧洲国家外交官透露，近月来该国一直举行线上招聘会，介绍在华工作情况以期吸引更多应聘者。

众多在华跨国企业的外籍员工规模正在缩减。大众汽车集团中国区前首席执行官1月表示，这家在华业务庞大的德国车企计划未来两三年削减30%驻华外派人员（约1000人），并称中国旅行限制降低了工作吸引力。包括苹果公司在内的其他大型跨国企业正推进更多职能本土化——苹果多数设备在中国生产——通过雇佣中国籍员工替代原外派人员岗位。

外籍人才的流失还包括国际学校的教师。对于本学年，中国英国商会预测，在中国国际学校中，持有外国护照的教师流动率至少为40%。自疫情开始以来，学生人数减少，一些国际学校已经关闭或调整了运营。

如果新教师数量不足以替代即将离职的教师，“国际家庭将被迫搬迁，以确保子女的持续教育，”英国商会在其4月份的报告中表示。“那些考虑搬到中国的人会寻找其他地方。这将进一步加剧中国的人才流失。”

一些组织不得不采取创新措施来留住中国的人才。据《华尔街日报》报道，总部位于北京的跨国贷款机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开始允许在中国的员工在国外工作数周甚至数月。

赵月玲对本文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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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登于2022年9月21日印刷版，标题为《外籍人士因防疫政策回避中国，导致缩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