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克·爱德华兹百年诞辰 - 《华尔街日报》
Peter Tonguette
1968年,导演布莱克·爱德华兹在巴黎摄影:Ron Galella Collection via Getty Images尽管以喜剧制作人身份闻名,但这位伟大的美国电影人布莱克·爱德华兹(1922年生于俄克拉荷马州塔尔萨,2010年逝世)始终在不同类型间游刃有余。他的作品包括直击酗酒问题的《醉乡情断》(1962年)、恢弘的西部秋日挽歌《野马》(1971年)以及特工间炽热恋曲《罗曼情史》(1974年)。通过《十全十美》(1979年)和《雌雄莫辨》(1982年)等成熟佳作,爱德华兹完美调和了其滑稽天性与严肃追求之间的张力。
然而,在其百年诞辰之际,爱德华兹的名字仍与那个愚蠢的虚构法国探长雅克·克鲁索紧密相连——这位导演杰出的《粉红豹》系列的核心人物。
爱德华兹本人几乎亲手铸就了这一遗产:他与首部电影联合编剧莫里斯·里奇林共同创作的这个系列,在1963至1993年间被八度搬上银幕,其中包括在系列无可替代的明星——克鲁索扮演者彼得·塞勒斯去世后强行推出的三部续作。导演对该系列的执着部分源于现实考量。“我喜欢拍电影,而要继续拍电影就得有人投资,“爱德华兹在1977年接受彼得·斯塔梅尔曼采访时,如此解释他重启这个热门系列的决定。
除了经济考量外,埃德沃兹显然将《粉红豹》系列本身视为融合侦探片与闹剧形式的绝佳机会,并将每部独立作品当作重新沉浸于视觉笑料和钟爱的喜剧狂欢的契机。他以系列中那些基础而可预见的元素——如克鲁索探长(塞勒斯饰)近乎全盘的笨拙、上司查尔斯·德雷福斯警长(赫伯特·罗姆饰)暴躁的不耐烦,或男仆加藤(伯特·克沃克饰)过度热忱的训练桥段——作为晾衣绳,挂满了时机精准、执行缜密且编排优雅的喜剧片段。首部《粉红豹》电影为后续作品奠定了模板:寻找被盗粉红钻石的主线剧情,不过是串联起一连串疯狂追逐、伪装戏码以及角色躲藏浴室或床底闹剧的由头。
尽管埃德沃兹对默片时代的非语言喜剧借鉴良多,他却摒弃了前辈导演的过度煽情与放纵;冷静精准的《粉红豹》系列既没有查理·卓别林的感伤,也缺乏哈罗德·劳埃德的诚挚。相反,埃德沃兹提纯了银幕闹剧,构建出只为自我延续而存在的喜剧序列。
在1976年《粉红豹再度出击》的经典场景中,克鲁索漫不经心地将门球击向站在湖畔的德雷福斯——这位警长即将从精神病院获释。第一个笑点出现在偏离的球使德雷福斯跌入水中,而后续笑料层层递进:克鲁索试图用断裂的门球棍和耙子打捞落汤鸡般的上司,却两次令其再度沉入水中——先是两人同坐长椅时,克鲁索起身导致失衡的椅子弹飞德雷福斯;而后当警长刚爬上岸,一脚踩中耙子又仰面跌回湖里。这一幕形成了美妙的循环:德雷福斯开场时神志清醒,但遭遇了混乱化身克鲁索后,最终陷入前所未有的癫狂。
尽管“粉红豹”系列电影充满戏谑,但它们深刻揭示了现实世界中的挫败感:如何在不跌倒的情况下从一处到达另一处,或如何表达自己而不被误解。在1975年的《粉红豹归来》中,克鲁索试图进入一家酒店,却因无法驾驭旋转门,手提箱卡在了门扇里——当他试图取回箱子时,自己也被困在另一扇门中。终于进入大堂后,克鲁索用塞勒斯夸张的法式口音(带着华丽的卷舌音)向接待员询问房间情况。这个词被反复交换多次才达成理解。克鲁索气呼呼地说:“这就是我一直说的,你这个笨蛋。”在接受斯塔梅尔曼采访时,爱德华兹提出了他所谓的“克鲁索第十一诫命”:“汝不可放弃。”
只有对细节极度关注的导演才能刻画出如此深刻的误解与浑然不觉的场景。在《粉红豹归来》另一标志性场景中,克鲁索与一位带着猴子演奏手风琴的流浪汉陷入冗长争论——“你必须给自己弄个正经的许渴证(许可证)”——而此时他们身后的窗户里,观众(但克鲁索没有)看到蒙面劫匪正强行进入银行,抢走现金后冲向接应车辆——而这位督察竟在毫不知情且令人震惊的情况下协助了劫匪。通过精心的镜头选择与角度设计,爱德华兹确保观众能洞悉事态发展,而督察却一如既往地后知后觉。
或许在内心深处,爱德华兹更愿意拍摄更多类似他那些更为深沉、自省式喜剧风格的作品,比如广受喜爱的《蒂凡尼的早餐》(1961年)或被严重低估的《爱女人的男人》(1983年)。然而,凭借其精彩绝伦的效果和经久不衰的笑料,克鲁索探长及其同伴们的冒险故事代表了最高级别的逃避现实主义。
通盖特先生是《华盛顿观察家》杂志的特约撰稿人。
本文刊登于2022年9月21日印刷版,标题为《纪念布莱克·爱德华兹诞辰一百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