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原住民社区在持刀袭击事件后陷入悲痛——《华尔街日报》

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詹姆斯·史密斯克里族领地——近日，在这片加拿大草原上的小社区里，人们聚集在学校体育馆内，聆听着传统原住民鼓点和哀伤的音乐参加接连举行的葬礼。室外，人们三五成群地蜷缩着，抽泣着抽烟。

这个两千人居住的领地成为加拿大历史上最严重的大规模杀戮事件现场已过去两周。据称两名兄弟实施疯狂袭击，造成10人死亡、18人受伤。当地居民表示，关于袭击动机、案发过程以及为何执法部门未能及时追捕其中一名五月失踪的暴力犯罪兄弟，仍存在诸多未解之谜。

警方称，迈尔斯和达米安·桑德森兄弟于9月4日凌晨开始持刀行凶。31岁的达米安·桑德森于9月5日被发现死亡，警方称其伤口非自残所致；其32岁的兄长迈尔斯·桑德森两天后被警方定位抓获。据警方通报，他在萨斯喀彻温省一家医院经历"医疗危急"后宣告死亡。

在萨斯喀彻温省韦尔登镇外，韦斯利·佩特森于本月早些时候在此遇害。“太可怕了，我不停地问长辈’我该怎么办？’“该保留地领袖之一沃利·伯恩斯酋长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这意味着什么？”

酋长和社区领袖表示，目前尚不清楚是什么引发了这场暴力爆发，警方至今未提供作案动机。他们称来自该保留地的迈尔斯·桑德森认识部分受害者——厄尔·伯恩斯是其同居伴侣瓦妮莎·伯恩斯的父亲——但表示其他袭击是随机发生的。警方称，与保留地无关的附近小镇韦尔登居民韦斯利·彼得森也遇害身亡。

查卡斯泰帕辛部落酋长卡尔文·桑德森表示，詹姆斯·史密斯克里族官员还希望知道，为何缓刑官员从未告知他们，有暴力犯罪前科的迈尔斯·桑德森在逃。根据缓刑文件及其熟人描述，迈尔斯有暴力犯罪史。卡尔文与迈尔斯及达米安·桑德森无亲属关系。

詹姆斯·史密斯克里族酋长沃利·伯恩斯表示，他难以理解这场导致10人死亡、18人受伤的暴力事件。刺杀事件遇害者韦斯利·彼得森住宅外的"禁止侵入"标识。詹姆斯·史密斯克里族官员还表示，保留地没有常驻警力，首个911报警电话拨出40分钟后，才有两名警员从近30英里外的梅尔福特镇赶到。

桑德森酋长等领袖呼吁建立部落警察部队，以填补加拿大皇家骑警无法及时响应的空缺。他们同时申请资金在保留地建立戒毒治疗中心，并开展文化项目帮助年轻一代重拾传统。

加拿大假释委员会的一份文件称，迈尔斯·桑德森成长于"一个充满肢体虐待、家庭暴力和不稳定的环境”。年幼的迈尔斯曾目睹父亲殴打女友。他一度与祖父母同住，假释报告称那是一个"虐待性环境”。报告指出，他12岁开始饮酒，14岁开始吸食可卡因。

通过亲属联系到的兄弟俩的父亲曼尼·桑德森，拒绝就儿子们或杀人事件发表评论。

詹姆斯·史密斯克里族酋长沃利·伯恩斯正在听取当地官员对调查进展的汇报。假释委员会报告显示，迈尔斯·桑德森曾有59次犯罪记录。据文件记载，他曾用叉子袭击两人，并将一名男子殴打至昏迷在沟渠中。报告称，他还向同居伴侣的汽车挡风玻璃投掷混凝土砖块，并在被戴上手铐时多次踢打一名警察的面部和头部。

尽管假释委员会报告认为其再犯可能性很高，他仍于今年2月获释。5月份，他停止向假释官报到后失踪。萨斯喀彻温省皇家骑警发言人表示，警方未在其失踪后积极搜寻。

假释委员会发言人拒绝评论迈尔斯·桑德森获释的具体情况，但表示将调查相关背景。

萨斯喀彻温省阿尔伯特亲王市某社区中心内，达米安·桑德森的追思卡片。其他疑点围绕迈尔斯的兄弟达米安展开。他的遗体在距离酋长卡尔文·桑德森保留地住宅仅数码高的草丛中被发现。

加拿大皇家骑警拒绝讨论案件具体细节。有接触过伤者的人士表示，达米安曾试图阻止其兄弟行凶，可能在遇害前挽救了数条生命。

这起凶案引发全球声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向遇难者致哀——这是她逝世前最后的公务行为之一。“在此悲痛时刻，我与全体加拿大人同哀悼，“她在王室社交媒体账号发布的声明中写道。

这起惨案震惊了这个近年来致力于弥补历史上对待原住民错误的国家。今年7月，教皇亲赴加拿大，就天主教会在强制同化原住民进入白人文化的"寄宿学校"体系中扮演的角色道歉，称这种做法等同于种族灭绝。此次访问的导火索是去年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一所原住民寄宿学校发现200余座无标记原住民坟墓。

与凶嫌无亲属关系的索尔·桑德森——詹姆斯史密斯克里族三大部落前任酋长之一——指出，原住民群体数十年来深陷社会顽疾与药物滥用问题。他表示，这些痼疾源于加拿大历史上对原住民的驱逐与强制同化政策。

社区成员收到驼鹿捐赠。自从这里发生杀戮事件后，善心人士、志愿者和记者纷纷来到詹姆斯·克里族原住民领地，这片区域面积约与纽约市史坦顿岛相当，位于蒙大拿州以北300英里处。空气中弥漫着汽车、SUV和卡车在通往保留地的未铺砌道路上行驶时扬起的尘土。红蓝相间的伯纳德·康斯坦特社区学校已成为食品和物资捐赠的接收点。

在学校厨房里，当地居民弗兰·伯恩斯组织了一支志愿者团队切割驼鹿和驼鹿肉，这些肉是由附近牧场的猎人带来的。厨师们制作了驼鹿炖菜、煎驼鹿排，并准备了博洛尼亚香肠和奶酪三明治。她说，自杀戮事件以来，她一直工作到精疲力竭，以确保参加守灵和葬礼的人们有食物吃。

“这是我们的疗愈方式，”她说。“我们每个人都会在能出去的时候为自己留出一点时间，小小地哭一场，但这确实是我们帮助自己的方式。”

弗兰·伯恩斯在萨斯喀彻温省詹姆斯·克里族原住民领地的伯纳德·康斯坦特社区学校准备纪念活动。米歇尔·伯恩斯和其他人在学校准备食物，这里已成为捐赠物资的接收点。厨房助手之一、弗兰·伯尼斯的侄女米歇尔·伯恩斯表示，她的叔叔厄尔·伯恩斯在袭击中遇难。她从小在保留区就认识桑德森兄弟。她说迈尔斯曾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但随着年龄增长变得越发严肃易怒。

根据皇家骑警公布的犯罪时间线，第一通911报警电话发生在当地时间9月4日凌晨5:40。有人报告保留区发生了持刀袭击事件。首通报警90分钟后，皇家骑警发布了危险人物警报，警告有两名嫌疑人驾驶黑色SUV逃逸。

与厄尔家人交谈的人士透露，这位迈尔斯·桑德森事实婚姻伴侣的父亲、退伍军人厄尔·伯恩斯为保护家人奋力抵抗袭击。家族好友、萨斯喀彻温原住民退伍军人协会主席大卫·甘布尔大酋长表示，当兄弟俩离开后，厄尔没有留在家中，而是跳上他为詹姆斯史密斯社区驾驶的校车试图追捕兄弟俩，最终因伤势过重倒下。

拜伦·丹尼尔斯回忆，当天早上他在家中听到猛烈敲门声，他让妻子不要理会并拒绝开门。后来丹尼尔斯先生发现纱门上有血手印。他说这场袭击让他心有余悸，至今仍坚持从窗户进出而非走正门。

萨斯喀彻温省王子阿尔伯特市举行烛光守夜活动，悼念连环持刀袭击事件的遇难者。袭击发生后，警方耗时近四天才找到迈尔斯·桑德森。当时他正驾驶一辆被盗的白色雪佛兰Avalanche皮卡，警方通过逼停车辆将其拦截。

加拿大皇家骑警萨斯喀彻温省指挥官朗达·布莱克莫尔表示，桑德森虽被生擒，但很快出现"医疗危象”，随后在萨斯卡通市医院宣告死亡。

原住民保留地搭建了传统帐篷供家属团聚，心理治疗师在专用帐篷内为悲恸的家庭提供辅导。场地边缘专门划出区域用于搭建净化心灵的汗蒸屋仪式场所。

社区长老罗恩·保罗表示，族人已开始对凶案现场进行仪式性净化。他预言这场惨剧将给人们带来持续多年的心理创伤。

“身体伤口会愈合，但心灵的创伤将长久存在，“他说，“有些人至死都无法痊愈。”

这起暴力事件预计将在未来多年间持续影响詹姆斯史密斯克里族人的心理健康。致信联系维帕尔·蒙加，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9月19日印刷版，标题为《袭击过后的加拿大村庄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