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资推动物价，还是物价推动工资？答案关乎利率——《华尔街日报》

法兰克福——尽管汽油等部分价格显示出通胀压力初步缓解的迹象，但美联储和其他央行仍密切关注着一个呈现相反趋势的数据：劳动力价格。

官员们担忧，薪资增长的飙升可能促使企业持续提价以抵消人力成本上升，从而形成工资-物价螺旋。

英国央行行长安德鲁·贝利今年呼吁本国劳动者不要要求大幅加薪，以抑制高达9.9%的通胀率，此举招致工会批评。目前英国年薪资涨幅为5.5%，高于2019年的约3.5%。

但部分经济学家认为这种担忧是误判。他们指出，过去几十年的经验表明，虽然物价上涨会推高薪资（因为劳动者试图挽回损失的购买力），但反向传导并不成立。若果真如此，薪资高速增长将不会阻碍通胀回落。

英国央行行长安德鲁·贝利已敦促英国工人不要要求大幅加薪。图片来源：yui mok/法新社/盖蒂图片社苏黎世EFG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斯特凡·格拉赫表示：“我担心部分政策制定者可能未能充分理解这一点。通胀与薪资往往同步变动，但这主要源于薪资对既往通胀的反应，而非通胀对既往薪资的反应。”

在美国和欧洲，劳动力成本占据了企业总成本的绝大部分。这意味着，在调整了每小时工人产出的增长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工资上涨应会导致物价上升。否则，工人将以牺牲企业主利益为代价，占据经济蛋糕中越来越大的份额。

在美国，私营部门员工的时薪8月份同比上涨5.2%，增速较7月份的5.6%有所放缓，但仍远快于疫情前约3%的水平。亚特兰大联邦储备银行编制的另一项指标（不受高薪和低薪行业间岗位变动影响）显示，7月和8月的工资增长率为6.7%，为至少25年来的最快增速。然而，这两项数据均落后于消费者价格涨幅，截至8月的一年中，消费者价格上涨了8.3%。

在欧元区，截至6月的三个月内，每小时劳动力成本同比上升4%，欧洲央行本月宣布大幅加息0.75个百分点。欧洲央行首席经济学家菲利普·莱恩上周警告称，工资加速增长对通胀上升有显著推动作用。

但多项研究发现，过去几十年间，劳动力成本的增加并未完全或根本没有传导至价格上。

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经济学家在2020年的一篇论文中发现，过去二十年美国制造业企业基本已停止因工资上涨而提价。美联储委员会的经济学家在2017年发现，几乎没有证据表明近年来劳动力成本变化对价格通胀产生实质性影响。

“通胀与薪酬的联动关系不再呈现出几十年前那种明显的工资-价格螺旋上升态势，”2017年的这篇论文指出。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经济学家2019年的研究，在欧洲，与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前相比，危机后十年间工资增长对核心通胀（剔除食品和能源）的传导效应下降了约三分之一。

研究表明，这种转变可能反映了自世纪之交以来国际贸易的增长和企业市场支配力的增强，以及通胀的整体下降。

其逻辑如下：随着外国竞争者进入，部分国内企业倒闭。存活下来的企业拥有更高利润率，使其至少能部分消化工资上涨而不转嫁给消费者，从而避免市场份额被外国竞争者蚕食。

官员们担忧，薪资的飙升可能促使企业持续提价以抵消劳动力成本上升。图片来源：Damian Dovarganes/Associated Press但关键在于，这些论文研究期间通胀总体处于低位且稳定。如果企业现在预期工资及其他成本将持续大幅上涨，它们消化成本的意愿可能会降低。欧洲近期部分调查显示，消费者和投资者预期通胀将维持高位。

纽约联储上月发布的研究显示，在新冠疫情前，国际流通的商品和服务领域，工资上涨完全不会传导至价格。这一现象在2021年发生改变——当时工资每上涨10%，生产者价格就会随之上升1.4%。

部分企业正以劳动力成本上升为由提高售价。今年二月，亚马逊公司首席财务官布莱恩·奥尔萨夫斯基将工资成本上涨列为美国Prime会员费从每月12.99美元涨至14.99美元的原因之一——这是自2018年以来的首次调价。若薪资增长更强劲地推高物价，工资与通胀可能形成恶性循环，迫使央行采取激进措施打破这一闭环。

在全球化削弱工会力量、使议价权向企业主倾斜数十年后，当前紧张的劳动力市场为工人争取更大经济份额提供了契机。若劳动者成功争取权益，即便通胀放缓，工资仍可能大幅增长。

但经济学家指出，在需求旺盛时期，企业仍保有可观的市场支配力，不太可能轻易让渡既得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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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22年9月19日印刷版，标题为《通胀与工资的关联性遭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