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一些君主屹立不倒，但君主制正在衰落

伊丽莎白二世女王的去世及其子新国王查尔斯三世的继位提醒我们，虽然被皇帝、可汗、国王和大公瓜分的世界或许早已远去，但在那些至少在名义上仍实行君主制的国家里，仍有不少女王、王子和苏丹活跃其间。

如果将除英国外仍正式承认英国君主为国家元首的14个英联邦国家计算在内，全球有40多个国家以某种形式保留君主制。这一数字自20世纪80年代非殖民化进程基本结束后变化甚微，有时被引为君主制具有惊人稳定性的证据。但细究数据会发现，君主制正经历不可逆转的衰退。

统计这类数据需要对"何为君主制国家"做出界定。“这并非易事，“研究君主制衰落的得克萨斯大学政府学教授约翰·格林表示。

但即便采用最宽泛的定义，君主制也已大幅衰落。1950年初，全球超过三分之一人口生活在君主统治的国家、殖民地或英联邦中。随着大英帝国（尤其是印度1950年退出英联邦）、荷兰和比利时帝国相继解体，君主制下的人口比例在20世纪80年代降至9.3%，如今已滑落至7.6%。

如果以全球经济产出的份额而非人口来衡量，情况稍好一些，但趋势相同。部分君主立宪制国家（君主与组织化政府共享权力）虽然规模庞大且富裕——例如日本和英国——但增长并不迅速。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数据，印度今年已超越英国成为全球第五大经济体。

当今君主制国家占全球GDP的15.8%，低于1973年近四分之一的占比，且许多国家面临人口老龄化问题。若计入英联邦国家，则额外增加4.1个百分点。

君主们也在老龄化。根据我的计算，享年96岁的伊丽莎白二世女王于1952年25岁即位时，当时君主平均年龄约为44岁。她并非最年轻者：伊拉克末代国王费萨尔二世当时仅16岁；他3岁便登基。如今，君主平均年龄已达67岁。

但这些人物在多大程度上是真正的君主？他们拥有长袍王冠，通常直接源自历史上曾实际掌控国家的显赫（或仅凭暴力）人物。然而如今，许多人只是真人秀明星，家族纷争被无休止剖析，却无政治实权。

或者更宽容地说，“只有少数君主保留了头衔和特权”，德克萨斯大学的格林教授及其合著者在2020年题为《为何是君主制？一种政权类型的兴衰》的论文中写道。该研究创建了可追溯至12世纪的君主制数据集。

本周，当载有伊丽莎白二世女王灵柩的仪仗队穿过伦敦时，一只蜻蜓停在了帝国皇冠上。图片来源：霍莉·亚当斯/彭博新闻根据他们的分类，一个真正的君主制具有四个关键特征。前三个是：它是世袭的，由一个人拥有，并享有终身任期。例如，马来西亚最高元首有时被称为马来西亚国王，但他是由选举产生的，任期为五年。教皇对梵蒂冈拥有绝对统治权，并且是终身任期（如果他愿意的话），但他不是前任教皇的儿子。

第四，他们写道，一个真正的君主必须“在国家事务中具有非微不足道的重要性”。这一条排除了许多君主，包括查尔斯三世国王。

许多君主就像人类的阑尾一样，是退化的器官，曾经很重要，但在其主要功能消失后仍然长期存在。（这对阑尾可能不公平，较新的研究表明它可能是肠道细菌的有用储存库。）

查尔斯三世国王在英国政府中几乎没有权力，更不用说在包括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在内的14个英联邦王国了，这些国家传统上把英国君主印在货币上。通常，总督作为君主的代表，履行仪式性职能。

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期，多数政府实行君主制。托马斯·杰斐逊关于”政府权力源于被统治者同意“的宣言历经漫长岁月才被广泛接受。

根据格林宁教授的衡量标准，直到1870年——远在美国和法国革命之后——君主制才开始衰落。非君主制国家数量首次超越君主制国家是在1910年。他的论文指出，大众传播媒介的兴起比其他任何因素都更推动了这一衰落过程，新一代领导人得以直接向民众传递信息，无需依赖世代沿袭来维持统治合法性。

君主制往往随时间推移逐渐式微，随着议会或其他民主机构权力增长而不断被削弱。关于君主制确切消亡时点可能存在争议。按照格林宁的标准，英国在1884年失去真正君主制地位，这一年《第三次改革法案》赋予英国多数男性议会选举权，将控制权从君主和土地贵族转移到选民手中。

根据他的标准，格林宁认定全球仅存14个真正君主制国家：巴林、不丹、文莱、埃斯瓦蒂尼（原称斯威士兰，后由国王在其生日更名）、约旦、科威特、列支敦士登、摩纳哥、摩洛哥、阿曼、卡塔尔、沙特阿拉伯、汤加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这些国家仅占全球人口的1.4%和GDP总量的1.9%。

但即便数据显示君主制的衰落比查尔斯三世国王的报道所暗示的更为显著，也不要将其与民主的胜利混为一谈。个人独裁在俄罗斯和中国等地依然盛行，只是他们不称自己为君主制。

致信 Josh Zumbrun，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2年9月17日印刷版，标题为《全球君主制正在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