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肯特里奇用炭笔测试创意——《华尔街日报》

威廉·肯特里奇，《环保主义者的舞会》（1985年）。摄影：威廉·肯特里奇，鲁珀特博物馆威廉·肯特里奇需要一种直观的媒介来表达南非种族隔离时代的荒谬与不公。他选择了木炭：这种黑色、烧焦、半毁的材料易于擦除，却总会留下原始痕迹的残影。“绘画对我来说是对想法的检验，“肯特里奇告诉我，“木炭的关键在于其灵活性，它能让你像思考一样快速地改变图像。”

过去40年创作的木炭画构成了"威廉·肯特里奇"展览的核心，该展览将于9月24日在伦敦皇家艺术研究院开幕。这是英国举办的该艺术家最大规模回顾展，包含100多件作品：素描、版画、动画电影、戏剧和歌剧设计、雕塑与挂毯。

“图像在不同媒介间存在自然的迁移，“他解释道，“最初可能是蚀刻版画，最终变成雕塑，然后又转化为表演。表演中产生的灵感常常会催生原本不会出现的素描或其他影片。”

肯特里奇1955年出生于约翰内斯堡，成长过程中深刻感受到南非的种族隔离。他就读于全白人英语高中，而他的父母是为受 apartheid 压迫的黑人辩护的律师。在观看尤涅斯库的《秃头歌女》后，他开始对荒诞主义产生兴趣。

“在种族隔离时期的南非，有一种疯狂的逻辑在运作，这种逻辑被极其严格地执行，通过人们的头发卷曲程度和肤色来决定他们的身份，并据此限制他们的生活，”肯特里奇先生说。“这很残酷，但需要用荒诞来描绘逻辑出错时的情形，并理解荒诞背后的邪恶。”

肯特里奇从达达主义者、乔治·格罗兹等德国表现主义艺术家以及南非艺术家杜米勒·费尼的木炭画中获得了艺术灵感。他们的榜样使他摆脱了艺术家必须首先是油画家的观念。他说，这是一种“解脱”，“因为我在学生时代尝试在画布上用油彩作画的实验并不成功。”

威廉·肯特里奇的挂毯作品《俄罗斯帝国等高线地图》（2022年）。图片来源：威廉·肯特里奇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肯特里奇作为艺术家的名声开始传播，部分原因是他的一系列讽刺性木炭和粉彩三联画，对比了白人的特权与黑人的奴役。这些作品中有几幅在皇家艺术学院的展览中展出，包括1985年的《环保主义者的舞会》，这幅作品以肯特里奇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不情愿的旁观者，目睹特权阶层轻浮狂欢的方式而引人注目。

肯特里奇作品中的自传元素在一系列九部黑白短片动画中得到了表达，这些短片讲述了一位天真的艺术家与一位无良矿业大亨之间的智斗。这个系列每部电影的创作过程都相同，33年来仍在持续。

“最初只是一种冲动，想画一两幅图像，但没有剧本或分镜，”他说，“这让原始图像能激发其他图像，看看最终会呈现什么，就像绘画一样。”肯特里奇先生按顺序拍摄30或40幅不同的画作，像翻页书一样将它们动画化。“我真的很想展现威廉为不同电影所做的海量画作，”展览策展人阿德里安·洛克说，“所以我们布置了一个极具动感的展厅来呈现这一点。”

展览还凸显了肯特里奇多年来与约翰内斯堡当地艺术家和工匠的众多创意合作。“如果是雕塑，就依赖于铸造厂与我之间的协作，”肯特里奇表示，“若是挂毯，不仅是我将设计交给工作室，更需要我理解挂毯工作室的工艺转化能力，知道哪种拼贴方式可行。”

在肯特里奇最新动画电影《城市深处》（2020年，将于皇家艺术学院展出）中，约翰内斯堡艺术界更令人忧心的景象浮现。影片审视了他儿时常去的约翰内斯堡美术馆的命运，展现这栋建筑在多年失修后轰然倒塌的场景。“这部电影尖锐揭示了艺术支持体系的萎缩、孤立与瓦解，尤其在约翰内斯堡，”洛克评论道。

然而，游历甚广的肯特里奇却比以往更执着于描绘约翰内斯堡日益荒凉的景观。“对我而言，它展现的是一种反风景美学——不同于欧洲或美国东海岸郁郁葱葱的落叶林与四季变幻的叶色，”他说道，“高草原的粗粝感正是我们生活的世界本真。”

出现在2022年9月17日的印刷版中，标题为《用木炭测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