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洪灾损失给本已疲软的经济带来沉重打击 - 《华尔街日报》

巴基斯坦伊斯兰堡——官员们警告称，近期灾难性的洪水将抹去经济增长并导致巴基斯坦出现严重粮食短缺，这个本已因经济和政治动荡而步履维艰的国家再次面临违约威胁。

巴基斯坦原本指望通过上个月获得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救助，以及一系列全球贷款延期和投资计划，来修复受乌克兰战争引发的价格冲击重创的财政。然而，恢复财政健康的计划被季风暴雨彻底打乱——这些通常干旱的南部地区降雨量达到往常五倍，房屋、桥梁、道路和庄稼尽数被毁。

政府官员估计经济损失和重建成本至少达300亿美元，约占GDP的10%。该数字较上月初步估算值增长两倍，且官员预计还将进一步上升。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正与世界银行及亚洲开发银行合作，预计十月中旬完成洪灾损失及重建成本评估。

国内资源仅能覆盖政府预估成本的极小部分，目前获得的国际援助远不能满足国家需求。巴基斯坦正与联合国商讨召开国际捐助者会议以筹集救灾资金。

随着季风降雨持续袭击巴基斯坦，洪水灾民带着他们的财物挤上一艘船。图片来源：AKHTAR SOOMRO/REUTERS财政部长米夫塔·伊斯梅尔表示：“通往偿债能力的道路原本就很狭窄，现在变得更窄了。”

债券和外汇市场在巴基斯坦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达成协议后曾表现出更多信心，但现在再次对该国外债违约的高风险进行定价。自8月底以来，该国部分政府国际债券的收益率飙升了三分之一，而该国货币是亚洲表现最差的货币之一，过去12个月下跌了25%。

在全球范围内，随着乌克兰战争引发的通胀涟漪与美国利率上升同时发生，更多国家被认为面临违约的高风险，这增加了负债国家的压力。斯里兰卡今年早些时候违约，而在非洲，加纳被视为高风险国家。但拥有2.2亿人口的巴基斯坦（超过肯尼亚、斯里兰卡、加纳和埃及的人口总和）如果违约，将严重动摇投资者对新兴市场的信心。

官方数据显示，该国外汇储备约为90亿美元，分析师表示，这仅够支付约六周的进口。该国必须在7月1日开始的财政年度偿还超过200亿美元的债务。

周三，在巴基斯坦白沙瓦，洪水灾民与救援物资坐在一起。照片：Saeed Ahmad/Zuma Press洪水发生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测巴基斯坦本财年经济增长率为3.5%。政府估计灾害将使增长率下降约3个百分点，导致该国今年经济增长微乎其微甚至为零。巴基斯坦初步测算显示，仅增长损失就将使经济付出100亿美元的代价。据行业组织全巴基斯坦纺织厂协会称，例如，作为该国主要产业的纺织业原料——棉花作物损失超过三分之一。

独立分析师Yousuf Nazar表示，政府设定的税收、工业生产等目标均已落空。“所有数据都乱套了，“Nazar说，“违约风险已大幅上升。”

对巴基斯坦政府的前进道路而言，IMF援助计划既是生命线也是紧身衣。作为资金援助的交换条件，该计划要求严格限制支出和借贷，以使该国债务更具可持续性。IMF未回应置评请求，也未表现出放宽贷款条件的意向，该贷款在本财年向巴基斯坦提供40亿美元。

IMF将巴基斯坦金融危机归咎于其宽松的财政政策，尽管该组织总体上支持针对贫困人群的定向援助。巴基斯坦表示将遵守IMF计划条款，以此作为防范违约的屏障。

财政部长伊斯梅尔表示，政府正考虑将本财年近半数发展项目预算（约15亿美元）转用于救灾。他说各省可能还能从预算中另行调配总计20亿美元资金。

目前尚不确定掌握大权的各省政府能在多大程度上与中央政府合作。该国四个省份中有两个由伊姆兰·汗所属政党管辖，这两个省容纳了全国三分之二人口。伊姆兰·汗于今年4月通过议会投票被罢免总理职务，此后一直致力于推翻现政府。

巴基斯坦还将在联合国大会纽约会议及定于11月举行的下一轮气候谈判等多边会议上，敦促富裕国家提供赔偿。

季风降雨摧毁家园后，许多巴基斯坦人住在帐篷里。图片来源：Fareed Khan/Associated Press伊斯兰堡和联合国官员将气候变化列为今年季风强降雨的诱因，指出降雨量和地理分布均偏离正常模式。

世界天气归因组织周四为这一观点提供了部分科学依据，该气候研究机构致力于快速评估极端天气事件是否由气候变化引起。

研究发现，由于人为导致的地球气候变暖，巴基斯坦今年季风季节的降雨量增加了30%。在该国受灾最严重的南部地区，研究人员考察的5天期间内，这一数字上升至50%。

然而，该研究也指出存在诸多不确定性。“我们的证据表明，气候变化在此次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尽管分析结果无法量化其具体影响程度，“伦敦帝国理工学院气候科学家、报告作者之一弗里德里克·奥托表示，“虽然难以精确计算气候变化的贡献率，但全球变暖的印记清晰可见。”

官方表示，仅紧急救援——如为村庄被淹民众提供食物和帐篷——就将耗资超10亿美元。慈善机构称，3300万受灾人口中仍有大量民众未获得此类基础援助。洪水已造成1400余人遇难，其中许多是儿童。

据联合国统计，约500万人正从政府、世界粮食计划署及慈善组织处获取食品援助。联合国已发起1.6亿美元募捐呼吁以支付紧急救命援助。巴基斯坦政府已向100万个受灾家庭每户发放110美元应急现金。

美国宣布了迄今最大笔援助——5300万美元。多数援助以实物形式抵达，已有96架次运输机载着来自阿联酋、土耳其和美国等国的物资飞抵灾区。

长期重建成本将极为庞大。政府估算，修复或重建近8000英里受损道路和390座桥梁需约90亿美元，铁路线、学校和医院也需修缮。堤防、水道等防洪设施亟待修复加固。

预计约170万所受损或被毁房屋的重建费用将达40亿美元——且这一数字尚未包含最贫困群体被洪水冲走的泥屋。

巴基斯坦财政困境之深，已促使部分联合国官员建议采用与气候变化相关的新兴机制。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上周访问巴基斯坦时表示，将推动债务置换计划：外国债权人将贷款转换为巴基斯坦用于建设排水系统等基础设施的资金，以增强该国应对气候变化的能力。2021年中美洲国家伯利兹曾实施过此类"债务换自然"置换计划，但背景截然不同。

目前尚不清楚巴基斯坦的债权方是否会同意此类安排。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数据，该国近1000亿美元外债中，约三分之一欠中国，420亿美元欠世界银行等多边机构，另有50多亿美元欠日本。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周六造访巴基斯坦卡拉奇市。图片来源：AKHTAR SOOMRO/REUTERS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驻巴基斯坦负责人克努特·奥斯特比指出，私营部门应参与其中。长期方案包括吸引"影响力投资”（资金投入促进环保目标的商业项目，如修建水坝）和发行"绿色债券”（为气候相关支出筹资，印度尼西亚曾采用此工具）。

“要想在如此灾难后妥善进行恢复重建工作，我们必须关注的远不止传统官方发展援助和常规政府预算，”奥斯比先生表示，其所在部门正为政府提供咨询。

近年来，新冠疫情、阿富汗经济崩溃和乌克兰战争等多重因素导致援助资金需求激增，巴基斯坦洪灾正与众多危机争夺关注度。

巴基斯坦财政部副部长艾莎·帕夏表示，若无法获得更多援助，洪水将导致多达1100万人跌至贫困线以下。

“巴基斯坦并非温室气体排放大国，我们正在经历的灾难并非自身造成，”帕夏女士说，“损失已超出我们的承受能力。”

农作物损毁只是巴基斯坦近期暴雨洪灾造成的重大损失之一。图片来源：jamal taraqai/Shutterstock致信请联系塞德·沙阿，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9月16日印刷版，标题为《洪水使巴基斯坦经济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