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于心：扬·卡尔斯基的教训》评论：戏剧性的见证 - 《华尔街日报》

大卫·斯特雷泽恩饰演的扬·卡斯基摄影：霍利斯·金对美国参与二战的粗略而美好的理解，就像一部老西部片，骑兵赶来拯救了这一天。这种观点有一种吸引人的浪漫主义色彩，但今天，即使是非历史学家也认识到它的简单性，或者更准确地说，它对历史的扭曲看法，特别是在对犹太大屠杀规模的不理解——这是一个温和的说法。

在《铭记：扬·卡斯基的教训》这部感人而有力的独角戏中，美国人直到最后都没有扮演重要角色。这部戏由资深演员大卫·斯特雷泽恩主演，克拉克·杨和德里克·戈德曼编剧。这部戏描绘了一个普通人——尽管是一个异常见多识广且老练的人——目睹了犹太人民大规模屠杀的可怕现实，但遗憾的是收效甚微。这部戏重新审视了世界为何如此悲剧性地未能理解纳粹“最终解决方案”的全部范围，直到为时已晚。

卡斯基是一位波兰天主教徒，从小就认识到反犹太主义在欧洲大部分地区的蔓延。斯特雷泽恩先生饰演的卡斯基（以及许多其他角色）讲述了他在家乡罗兹的孩子们如何折磨或欺负犹太男孩，而扬却把他们视为学校里最亲密的朋友。

历史很快将他和他的国家卷入了残酷的怀抱，当二战爆发时。卡斯基接受外交官培训时被征召保卫祖国免受侵略者的侵害。在令人痛心的叙述中，我们了解到他在苏联和德国人手中遭受的虐待，因为波兰先后被两国占领。

最终他成功逃脱，成为波兰地下组织的一员，负责向流亡政府及后来的美国传达波兰犹太人遭受的日益恐怖的对待细节（一个尤为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波兰政府拒绝公开卡斯基目睹的真相）。

斯特拉萨恩先生并未将这部戏剧演绎成浮夸的炫技表演。尽管他完全有能力塑造千变万化的角色，但他深知故事本身才是重点。无论是扮演折磨卡斯基的纳粹军官、丈夫被纳粹杀害的卡斯基姐姐，还是最终出场的最高法院大法官费利克斯·法兰克福特与罗斯福总统，在戈德曼导演的克制调度下，斯特拉萨恩始终让我们聚焦于主角的记忆核心。我们正与他共同重温那段分秒煎熬的苦难历程。

表演中极具张力的肢体语言令人震撼——当卡斯基承受酷刑折磨，或为向世界揭露纳粹暴行而从飞驰的列车上纵身跃下时，斯特拉萨恩仿佛汲取了卡斯基当年赖以生存的坚韧力量（除了野蛮殴打还有无尽跋涉），使表演既充满痛楚的张力又迸发磅礴的生命力。舞台上仅凭木质桌椅，斯特拉萨恩便生动再现了卡斯基穿越纳粹占领区时面临的残酷生存考验。

《铭记此刻》的叙事并非总是举重若轻——当然这类题材本就不该轻描淡写。或许首尾的框架场景可以删减：斯特拉萨恩扮演的泛泛"讲述者"向我们说教世界危局：“每一天都变得更加支离破碎、毒害深重、失控蔓延。自私、猜忌、恐惧、仇恨、冷漠与否认的鸿沟正将我们撕裂。”

这种对戏剧当代意义的夸张强调，恐怕只有最迟钝的鸵鸟才会觉得是种启示。当然，在场的观众无需隐喻黑板上的大字报，也能领会这个故事的永恒性。

《铭记此刻》更强烈地让我们沉浸于卡斯基本人的经历中。高潮场景尤其发人深省——1943年卡斯基辗转抵达美国后，先后向法兰克福特和罗斯福描述所见所闻。身为犹太人的法兰克福特竟回应：“我了解人性。我了解人类。这不可能。“至于罗斯福那段更令人震惊的会谈细节，恕我不便透露，只能说总统问的问题无关波兰犹太人的命运，而是关于…马匹。

尽管前文提到框架设计并未增强戏剧张力，但某些尖锐台词确实在观众心中激荡，直指犹太人濒临灭绝时欧洲盛行的可怕短视。“人类有无穷能力去忽视不便利的真相”，斯特拉瑟恩先生饰演的"讲述者"说道。不便利？至少可以说，这个措辞太过轻描淡写。

伊舍伍德先生是本刊戏剧评论人。

本文发表于2022年9月16日印刷版，原标题《戏剧化的历史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