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是冲动购物者——直到现在 - 《华尔街日报》

在高通胀时期，消费者有时会试图“锁定”心仪已久商品的价格。插图：玛丽亚·埃尔格塔起初是那支极易晕染的淡紫色眼线笔，一时冲动又往购物车加了16美元。接着是Etsy上那件30美元的T恤，定制印有阿尔泰米西娅·真蒂莱斯基的《朱迪斯斩杀赫罗弗尼斯》，深夜用手机下单。

但第三次冲动消费让我开始反思。我真的需要一座2英尺高的极简霓虹灯雕塑——维米尔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吗？不，当然不需要。

但我就是想要。于是126美元花出去——“居然还免运费加限时折扣”，当时我天真地惊叹道——东西到手了。

我本不认为自己是这种人。对我来说有趣的购物本该是逛逛10美元二手货架。我向来抵制Instagram一键下单和收银台推销的溢价小玩意。说到底，我永远会选择啤酒加烈酒组合的欢乐时光特价，而非高价鸡尾酒。

但显然，并非只有我的自制力在暴跌。纽约联邦储备银行最新数据显示，2022年第一至第二季度信用卡债务激增460亿美元，同比涨幅达13%，创二十多年来最高纪录。

为什么我（以及我许多朋友）的冲动消费突然激增？专家告诉我，可以归咎于多重因素的叠加：物价上涨、疫情后的报复性消费以及对经济衰退的担忧，这些让我们干脆放弃抵抗，心想"还存钱干嘛？不如全花掉算了"。

能买就买

例如，在通胀率创四十年新高、从汽油到食品杂货所有商品价格飞涨的情况下，许多美国人不得不减少存款增加支出。他们刷更多信用卡是因为别无选择。

佛罗里达大学金融学教授杰伊·里特表示，在高通胀时期，人们非但不会削减大额消费，反而可能花得更多。从某种角度说，我们是在试图为这些渴望已久的商品"锁定"当前价格——担心如果明年再下单，最终要支付更多现金。这解释了我许多朋友为何决定现在就该升级公寓家具或购买高价机票。再等几个月，价格只会更高。

“从这个意义上说，现在购买确实合理，毕竟比一年后的预期价格便宜，“他说，“对于银行有存款、更有责任感的人群而言，这种做法是明智的。”

与里特先生交谈后，我试图为自己最近的冲动消费找到正当理由。没错，我告诉自己，买更多彩色眼线笔、文艺风短上衣和霓虹墙饰是因为——看，我很精明。我很理性。实际上，我是在省钱。

但我这种状况——疯狂抢购那些曾经会耸肩说"算了，今天不买，也许改天吧"的东西——感觉截然不同。我注意到一条病毒式传播的TikTok视频在我无数群聊里刷屏。这个视频精准道破了我和许多人的共同感受。

“如果你正在纠结要不要买某样东西，那就买吧，“TikTok博主flossybaby对着镜头说道，“毕竟，你又不是自愿来到这世界的。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痛快下单。”

恐惧驱动的消费

视频下方的评论就像我和朋友的对话翻版。人们描述着往购物车狂加200美元零食，给自己买奢侈化妆品和美发工具。我们假装每天都是”宠爱自己日"，但这种行为更多源于恐惧而非自信。

“日益严重的收入不平等加上对经济衰退的恐惧，会让人感觉成功遥不可及，“布法罗大学市场营销学助理教授Sunyee Yoon在邮件回复中表示，“如果致富被视作现实难题，人们就没理由控制开支多储蓄——因为财务审慎并不会带来真正的经济成功。”

我们仍在追寻2020年剥夺我们的那种幸福感（确实如此），并对未来经济衰退可能带来的艰难时期感到恐惧。

“过去几年一直压抑自己享乐的人们现在会想，‘为什么不挥霍一下买些新衣服呢？’”埃默里大学经济学教授卡罗琳·福林说，“在经济学中，我们称之为个人折现率。心理学家称之为即时满足。”

看着TikTok，我不禁想到另一个经济学术语：“口红指数”，这是雅诗兰黛公司董事长伦纳德·劳德在2001年经济衰退低谷时创造的。尹教授说，在大萧条和其他经济动荡时期，口红销量保持强劲，有时甚至在经济下滑时上升。

其理由很简单：我们中的许多人可能会削减其他奢侈品，如旅行和娱乐，以应对其他地方的高价格和对即将到来的经济衰退的恐惧。但我们仍然可以犒劳自己。我们仍然可以买口红（或者对我来说，眼线笔）。我们可以短暂地感受到那种快感。毕竟，过去两年半告诉我们，那种感觉不会永远持续。

卡彭特女士是《华尔街日报》驻纽约的记者。她的联系方式是[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2年9月12日的印刷版，标题为《我以前从不是冲动购物者——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