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读物:一方天地,一段哀思——《华尔街日报》
Meghan Cox Gurdon
插图:史蒂夫·莱特,出自《混凝土:从地基到巅峰》图片来源:烛芯出版社在绘本世界里,我们早已习惯看到动物伙伴和睡前童谣,却鲜少遇见建筑材料的身影。这正是拉丽莎·图勒所著《混凝土:从地基到巅峰》令人耳目一新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在于,这部非虚构绘本杰作兼具趣味性与启发性,配以史蒂夫·莱特充满巧思的插画。
在这本篇幅精炼的书中,6至11岁的小读者将探索这种材料的历史渊源——图勒女士指出,混凝土的使用可追溯至"人类发明轮子前的数千年"。目前已知最古老的实例来自土耳其,新石器时代的人类曾用原始混凝土铺设地面。
数千年来,全球各地的能工巧匠逐渐掌握将石料、沙粒、水、石灰石与黏土混合,制成不同种类的水泥粘合剂。但真正革新配方,将水泥转变为大型建筑材料的当属古罗马人。通过添加火山灰(即"波佐兰"),罗马人显著提升了水泥的强度与耐久性(其配方甚至能在水下凝固),从而缔造出斗兽场、万神殿等恢宏建筑以及壮观的水道系统。图勒女士告诉我们,随着罗马帝国衰亡,这项技艺曾一度失传。直到千年之后,才由英国工程师约翰·斯米顿重新发现超高强度混凝土的建造技术。
苏菲·布莱科尔在《农舍》中描绘了一栋家族住宅的百年沧桑,这个蜿蜒的故事以一句贯穿全书的长句呈现,配以精美的拼贴插画。开篇写道:“山丘尽头,道路终点,蜿蜒闪烁的小溪旁,矗立着一座孕育了十二个孩子的老屋。他们曾在前厅短廊蹒跚学步,在木楼梯上排列留影,年复一年在门框刻下成长的印记……”
4-8岁的小读者将在插画中看到剖面展示的农舍:页面底部露出石砌地基,顶端显现二楼一角。画面中央,脸颊红润的孩子们与父母共同生活,这些插画融入了作者从纽约州北部废弃农舍收集的布料与墙纸素材。
岁月流转中,家庭成员逐渐老去离散,“直到某天,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婴孩已成耄耋老人,她环顾四周,提起行李箱推开了房门……“随着最后一位居住者离去,老屋在荒芜中倾颓,森林动物在此安家,枯叶堆积成冢。故事的结尾,作者让这座农舍在书页间获得重生。正如布莱科尔在后记中所言:“我始终钟情于旧物。”
意第绪语"旧物"正是齐吉·哈瑙尔图像小说《Alte Zachen》的题眼。本杰明·菲利普斯执笔插画的这个动人故事面向10-15岁读者,讲述布鲁克林一位大屠杀幸存老妇与11岁孙子本吉采购安息日晚餐的旅程。被本吉唤作"布比"的老妇人性格乖戾,对她而言鲜活的过往(插画中以彩色呈现)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当祖孙俩穿梭街头寻找熏牛肉、库格尔面包时,失去情绪过滤能力的布比不断在时空中切换,对路人恶语相向。
“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很没礼貌,”她对一群打篮球的孩子说。“呸,抽烟真恶心,马上给我熄掉,”她训斥一个抽电子烟的男人。那人手臂和腿上纹满了刺青,这让她勃然大怒:“浑身都是这些吓人的图案,你以为我们会怕吗?”在她身后,窘迫的本吉无奈地对那人做了个手势。翻到下一页,令人心惊的画面呈现——无数带着墨色刺青的手腕伸向祖母苦涩的思绪:“纹身…我认识有纹身的人。”
在外人眼中,本吉的祖母只是个脾气暴躁的老太太。但对男孩——最终也包括我们读者而言,她逐渐显露出值得温柔以待的脆弱一面。《旧物难舍》虽不及阿特·斯皮格曼的《鼠族》那般宏大震撼,但同样以图像小说的形式,深刻展现了代际间的鸿沟,尤其是被灾难割裂的两代人之间的隔阂。
在《不莱梅的音乐家》中,荷兰裔著名插画家格达·穆勒重新演绎了格林兄弟的经典童话。这些最早出现在2014年法语版中的生动插图,讲述了四只年迈农场动物结伴前行,在充满敌意的世界里寻找新家的冒险故事。
我们最先遇见的是一头老驴,它在主人准备淘汰前逃走了。“我要走去不莱梅城,”驴子自言自语,“我的叫声如此动听,说不定能当个音乐家。”在前往不莱梅的路上,老驴先后邂逅疲惫的猎犬、年迈的猫咪和被遗弃的公鸡,并邀请它们同行。夜幕降临,这群伙伴在森林里发现一间诱人的小屋,里面强盗们大快朵颐地啃着火腿、痛饮美酒,正闹得欢腾。
穆勒女士的插画在幽默与精致间取得了令人愉悦的平衡——当聪明的小动物们用独特"音乐"永远吓跑强盗时。当然,这些音乐家最终并未抵达不来梅。书中写道:“它们在森林小屋里幸福地生活了很多很多年。”
本文曾以《坚实的地域感,灾难的记忆》为题发表于2022年9月10日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