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安息日专辑《Vol. 4》问世50周年 - 《华尔街日报》

吉泽·巴特勒、托尼·艾欧密、比尔·沃德与奥兹·奥斯本图片来源：WireImage1966年9月，名不见经传的吉米·亨德里克斯移居伦敦谋求发展。当他于1967年6月带着新乐队和首张专辑重返美国时，其演奏已令众多英国摇滚吉他手为之倾倒。他们不再延续山地摇滚与蓝调风格，转而发展出一种更似电锯轰鸣的演奏方式。

受亨德里克斯连复段驱动式硬摇滚风格影响最深的英国乐手中，吉米·佩奇、里奇·布莱克摩尔与托尼·艾欧密位列翘楚。1968年，佩奇参与创立齐柏林飞艇乐队，布莱克摩尔参与组建深紫乐队，艾欧密则创立大地乐队（1969年更名为黑色安息日）。

尽管黑色安息日在1970至1971年间发行的前三张硬摇滚专辑在英美两国成绩斐然，乐队仍未完全实现艾欧密构想中的厚重音效。为此，他们自主制作了第四张专辑。五十年前本月发行的《黑色安息日第四辑》首周即售出五十万张，最终登上公告牌专辑榜第13位。

当时许多乐评人将《第四辑》讥讽为"颓废摇滚"，但两位重要乐评人敏锐察觉到，这些音乐精准捕捉了弥漫在英美青少年群体中的迷茫情绪。

1972年3月，作家莱斯特·班斯在底特律观看了黑色安息日演唱会后（演出曲目包含即将发行的《第四卷》专辑作品），在《Creem》杂志盛赞乐队：“唯有[黑色安息日]能以广大听众能共鸣的方式，诚实直面[社会]崩溃与精神阴霾。“年末《滚石》杂志中，诗人乐评人汤姆·克拉克写道：“如同宇宙起源时穿越太空的熔岩巨石，懂吗？啊，把这些和弦石板压在我的坟墓上吧…呼。安息日乐队是天才。”

与前作三张专辑不同，《第四卷》迸发着硬摇滚的实验精神与粗粝冲击力。托尼·艾欧米演绎多样化的重型吉他连复段，配合奥兹·奥斯本困兽般的嘶吼、吉泽·巴特勒活塞式的贝斯线与比尔·沃德镲片飞溅的鼓点。

《第四卷》几乎每首歌都如爆炸般开场。2021年发行的《第四卷超级豪华版》（华纳）套装中，未收录曲目、替代版本、新混音及现场音频，详尽展现了这场雷霆之音如何诞生并点燃乐迷。

在租住的比佛利山庄豪宅排练、洛杉矶唱片工厂录制《第四卷》期间，极度的疲惫催生了乐队的音乐实验，也催生了他们如今臭名昭著的可卡因滥用。

专辑以艾欧米在《困惑之轮》中呻吟般的吉他开场，旋即化作激昂的连复段组曲。歌词直指一代人的绝望：“我发现人生不过是场游戏/但你知道从来就没有赢家/拼尽全力/依然是个输家”。

从开篇模糊的和弦开始，《明日之梦》听起来就像一把巨大的电动剃须刀在啃噬铝制墙板。Iommi先生层层堆叠的吉他连复段奠定了基调：“给我能装进脑袋的希望/但若你真要我回答/我只能死后才能让你知道。”

充满痛苦的民谣《改变》难免让人将其与大卫·鲍伊那首关于不确定性的歌曲相比较。黑色安息日的这首挽歌用Iommi的钢琴与电子琴、Butler的电子琴与贝斯，哭诉着分手与内心的混乱。Osbourne的演唱既充满激情又饱含悔恨：“我仍能听见她最后的告别/如今我的每一天都充满泪水/多希望能回到过去改变这些年。”

在《超脱》中，Ward的踩镲引领出Iommi那令人焦躁的连复段，在Osbourne关于应对的歌声后制造出一连串火花：“没有信仰，也不需要朋友/我已拥有全部，无需伪装。”《雪盲》描述了一次可卡因狂欢，但歌词同样回击了那些评判的声音：“别告诉我这是错的/你才是真正的失败者/这才是我归属的地方。”

器乐曲《拉古纳日出》是专辑中唯一的温情时刻。Iommi用原声吉他搭配现场弦乐演奏。这首曲子既提供了冥想的间隙，也展现了Iommi纯粹的技巧。

《圣维特斯之舞》是黑色安息日所能呈现的最接近积极信息的歌曲。在Iommi鞭挞般的连复段驱动下，这首歌分析了一位朋友的分手，并给出了兄弟间的建议：“如果我是你，我会再试一次，努力弥补/她只想着你，你知道，我是作为朋友才这么说。”

《Vol. 4》不仅是黑色安息日乐队的重大转折点，更激励全球硬摇滚乐队组建更高分贝的乐队，由此催生了一种全新的摇滚流派。“这些人发明了重金属，“皇后乐队吉他手布莱恩·梅在2006年评价道。金属乐队主唱詹姆斯·海特菲尔德补充说：“他们将这种美妙的’病症’传递给了几代音乐人。”

与乐评人早年抱怨的"配乐版自杀遗书"不同，《Vol. 4》实则是最早深切共情郊区青年文化的里程碑式摇滚专辑之一——这些年轻人被困在现代化进程生锈的钢铁躯壳中。金属乐队很快接过了这面旗帜。尽管黑色安息日的歌词主题存在重复，《Vol. 4》依然透过充血扩张的红色瞳孔，为我们定格了1972年的悬崖景观。

本文作者系《55首金曲解构（续）》（格罗夫出版社即将出版）一书作者。

原文刊载于2022年9月15日印刷版，标题为《黑色安息日专辑问世五十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