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热潮》评论：电动汽车、金钱与矿藏 - 《华尔街日报》

2016年，科索沃德雷纳斯附近一家矿冶厂的工人。图片来源：Getty Images在疫情引发的诸多混乱中，2021年初汽车制造商因半导体短缺而减产。如今，汽车制造商在硅材料上的支出已超过钢铁，而电动汽车(EV)制造商在这方面的支出更是翻倍。电动汽车的主流化既归功于用于储能的锂，也同样归功于用于电力控制的硅。但汽车锂电池的成本让硅和钢铁的总成本相形见绌。如果电动汽车的雄心得以实现，下一次汽车供应链中断——总会有下一次——将集中在电池材料上。

这种雄心是狂热的。越来越多的政府已经实施或计划实施汽油动力汽车禁令。世界将生产大量电动汽车，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欧洲和美国的公司正在疯狂地建造数十家超级工厂——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对大型电动汽车电池工厂的称呼。结果是，每座价值20亿美元的超级工厂在十年的运营中将购买约200亿美元的电池矿物和材料。人们可能会合理地想知道：从哪里购买？谁受益？

现在，英国记者亨利·桑德森(Henry Sanderson)的《电压热潮：绿色竞赛中的赢家与输家》(Volt Rush: The Winners and Losers in the Race to Go Green)一书问世，揭示了电池所需的材料和采矿的全球供应链的隐秘世界。尽管副标题如此，《电压热潮》主要聚焦于赢家——从当前电动汽车热潮中获利的人、公司和国家——是一段令人愉快的发现之旅。剧透警告：电池资金的洪流不是流入欧洲和美国，而是从中流出，其中最大份额流向中国的精炼厂，再向上游流向矿山——一些在中国，大多数在刚果、智利和印度尼西亚等遥远的地方，其中许多由中国拥有。

《伏特热潮》并不聚焦于技术本身，除了简要概述使电动汽车成为可能的发明。（书中有一个关于回收的章节，充斥着缺乏说服力的“本可以”“本应该”设想，还有一章探讨了短期内海底采矿的幻想。）相反，秉承真正的调查报道传统，桑德森先生穿越丛林、探访矿山和工厂，追寻《伏特热潮》最引人入胜的核心：那些发现矿址与开采方法的人物故事，以及他们因此悄然积累的惊人财富。

《伏特热潮》清晰地梳理了推动中国在全球电池材料生态系统中取得非凡主导地位的人物与政策。（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在能源矿产领域的市场份额已超过沙特在石油领域的份额。）桑德森还记录了众多汽车制造商对全球采矿阴暗面的后知后觉，其中包括大众汽车试图管理钴供应链的"幸灾乐祸级"轶事。

“肮脏的镍”章节以马斯克那句常被引用的话开篇：“请开采更多镍。”随后呈现了桑德森众多环境报道中的一则：2020年，俄罗斯诺里尔斯克镍矿（瑞典电池工厂的关键供应商）发生事故，导致两百万加仑柴油泄漏至西伯利亚生态系统。作者引述了该矿最大股东——俄罗斯寡头的市场总监所言：“电池是镍矿百年来遇到的最好事情。”

同样令人深思的是，桑德森描述了巴布亚新几内亚某中资镍矿的调查情况，该矿肆意破坏性处理大量采矿废料，但“丝毫没有影响其持续运营并向中国输送镍矿”。值得注意的是，增加电池中的镍含量是减少钴使用的一种方法，这不过是将过度需求从一种矿物转移到另一种。与此同时，尽管钴在电池供应链中的占比正在下降，但其绝对需求量仍在飙升。

桑德森先生遗留的未解问题包括：世界能否为当前的电动汽车雄心开采足够的原材料，以及这些庞大矿物供应链所消耗的能源如何影响电动汽车零碳排放的宣称。就前者而言，制造绿色设备（电动汽车、风力发电机、太阳能板）需要全球镍、铜、钴、锂和稀土等十几种矿物的供应量前所未有地增长400%至8000%。全球将需要数百座新矿山，每座矿山的建设需耗时一二十年。仅试图满足这种增长就会对环境生态系统和脆弱政府造成压力，并引发前所未有的矿物价格通胀。

尽管桑德森先生坚信电动汽车是实现零碳理想的关键，但他确实提到（尽管只是顺带一提），中国的一家锂精炼厂生产一吨精炼锂大约消耗两吨煤。包括大众和沃尔沃在内的多项研究表明，获取和加工锂及其他电池材料所消耗的能源产生的排放意味着，在行驶至少5万英里之前，电动汽车的碳足迹比汽油车更大。

尽管如此，《伏特热潮》一书对电动汽车供应链中此前不为人知的人物和特点进行了有价值的揭露。这是新兴文献中的重要贡献，揭示了能源现实的真相。

米尔斯先生是曼哈顿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能源科技风险投资基金Montrose Lane的合伙人，以及《云革命》一书的作者。

本文发表于2022年9月10日的印刷版，标题为《电池另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