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国王的挑战：在变革中巩固君主制——《华尔街日报》

伦敦——英国君主制堪称欧洲乃至全球最宏大的君主制度。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英国民众对保留君主制持支持态度。温莎王朝血脉传承稳固，拥有多位法定继承人。这个被民众亲切称为"公司"的皇室家族，更可凭借其千年历史底蕴来延续其存在合法性。

然而当查尔斯三世国王从长期执政的母亲手中接过权柄时，他面临着重大挑战——如何维系这个备受珍视的君主制度在英国社会中的核心地位。他接手的国家相比1950年代其母继位时，社会构成已远更多元，民众顺从度也大幅降低。

他继承的制度虽本质上是非民主的，却必须依赖英国公众支持才能存续。这位新君主必须以不同于其母的方式积极争取这种支持。

批评者视君主制为时代错位，支持者则认为君主能超越党派政治代表国家。查尔斯国王将努力扮演国家象征的角色——并力求在将制度传承给继承人时，至少保持其继位时的稳固状态。

英国宪法专家、伦敦大学学院教授罗伯特·哈泽尔指出：“君主制唯有获得人民支持才能存续。“当前进行的权力交接往往是君主制最危险的时刻，因为臣民必须突然接受新统治者的领导。

查尔斯国王看起来并未立即面临风险。YouGov民调显示，仅约五分之一的英国人希望国家元首由选举产生，这一比例十年来保持稳定。

伊丽莎白女王去世时支持率约为75%。尽管查尔斯国王的受欢迎程度远不及此，但据其助手称，预计他的支持率将有所提升——正如政治领袖刚上任时民调通常会短期上升一样。

2006年，威尔士亲王查尔斯与康沃尔公爵夫人卡米拉访问苏格兰当地环保项目。图片来源：Andrew Milligan/PA Images/Getty Images但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查尔斯国王未来带领王室发展的方向。

伊丽莎白女王1952年继承的是一个传统君主制体系——在她父亲统治时期，王室主要从基本不质疑其权威的臣民那里获取资源。在其70年统治期间，她努力将其塑造成被视为公共利益的机构。她定期在致国民文件上签署"您的仆人”，并监督数百家慈善机构。

查尔斯国王必须进一步推动王室现代化，以更好反映英国日益多元化的社会面貌及可能面临的经济困境，同时保持王室长久以来赖以存续的神秘感。

为此，他几乎必然会设法缩减由公共财政供养的王室成员规模，这对其作为王室集团首席执行官的才干将是严峻考验。

“据说‘理想的君主制总是在变化又始终如一’，”历史皇家宫殿联合首席策展人特蕾西·伯曼表示，该慈善机构管理着英国一些无人居住的皇家宫殿。“这是一个非常难以把握的平衡。”

在媒体的密切关注下，国王必须成为社会的榜样，政治上中立，同时又要有趣且投入。他必须在拥抱变革的同时代表延续性。

上个世纪对依靠继承权力维持的人来说并不友好。1900年，欧洲几乎每个国家都是世袭君主制。今天，只有十几个欧洲君主制国家幸存下来。第一次世界大战预示着德国、俄罗斯和奥匈帝国君主制的终结。第二次世界大战扼杀了意大利的君主制以及中欧和东欧的其他几个君主制。这种向共和国的迈进助长了国王或女王在民主制度中没有多少地位的观点。

事实上，对于欧洲许多王室来说，民众的同意必须通过公投来授予。根据研究政治制度改革的伦敦大学学院宪法部门的数据，关于是否保留君主制的投票于1905年在挪威、1919年在卢森堡、1950年在比利时、1953年在丹麦、1976年和1978年在西班牙举行。

英国君主制没有面临这样的威胁，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两次世界大战的胜利以及伊丽莎白女王和她的父亲乔治六世国王的巧妙管理。也许最接近其臣民评判的是1999年澳大利亚就是否废除女王作为国家元首举行的投票。君主主义者赢了。在英国，这样的公投在不久的将来看起来不太可能。

在等待继承王位期间，查尔斯国王花费数年时间致力于将王室塑造成一个更加开放的机构。2013年，英国修改了法律，废除了王位继承中的男性优先权，取消了王室成员与罗马天主教徒结婚的禁令，并将必须获得君主结婚许可的范围缩小至王位继承顺位前六人。

一个关键问题是，新国王是否会调整古老传统以反映英国日益多元的文化现实。作为英国国教圣公会的领袖，查尔斯国王被称为"信仰的捍卫者”。

但他也花费多年时间研究伊斯兰文化并与犹太社区建立联系。早在2015年，查尔斯在采访中就表示君主更广义上也可以成为"多种信仰的保护者"以包容其他宗教。在引发争议后，他随后澄清将继续担任"信仰的捍卫者"。

几年前，查尔斯曾牵着美非混血的美国离婚女性梅根·马克尔走过婚礼红毯，将她交给哈里王子，这一举动曾是王室现代形象的生动体现。如今这一形象因家庭不和以及苏塞克斯公爵夫人梅根对某未具名王室成员的种族主义指控而蒙上阴影。

2018年温莎城堡婚礼视频画面显示，查尔斯王子陪同梅根·马克尔走向红毯，将她交给哈里王子。图片来源：/美联社他与戴安娜王妃备受瞩目的离婚事件，至今仍如影随形地笼罩着这位新国王。

即便当巴里·特兰菲尔德站在白金汉宫外时，这位74岁的退休老人对新君主仍怀有复杂情绪。“我目前对他持保留态度，“他提到查尔斯与戴安娜王妃的离婚时说道。

这时一辆栗色劳斯莱斯驶入视野；透过车窗，国王向人群挥手。当车辆停下、国王与民众互动时，特兰菲尔德先生与数千人一同驻足欢呼。“这很鼓舞人心，不是吗？“特兰菲尔德表示，并补充说他原以为君主会直接驶入宫门不作停留。“我相信他会逐渐赢得我的好感，“他补充道。

英国国王查尔斯与王后卡米拉周五离开白金汉宫。图片来源：HENRY NICHOLLS/REUTERS联系马克斯·科尔切斯特请致信 [email protected]，联系斯蒂芬·菲德勒请致信 [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2年9月10日印刷版，标题为《新国王需审慎重塑君主制》。